“……然……然后呢？”
她让谢文东告知季寒城假消息，是为了避开跟他接触，然后拖延时间，偷偷离开。
没想到，季寒城信以为真，还去机场？
笨蛋！
他当时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胸口还有伤口，怎么去的机场？
不要命了？
她无法想象，连躺在床上都呼吸困难的季寒城，是怎么到的机场，又是怎么在里面穿梭的。
苏丹港机场不像国内机场那么大，可要在国际入口找个人，难度也可想而知。
沈曼有点心慌，“你……你的腿，是……什么时候这样的？”
季寒城认命般拍拍自己的腿，“到机场没找到你，后来，我失血过多在机场晕倒，伤口崩裂，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我也不清楚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但，醒来后我就发现，腿没有知觉。”
季寒城苦笑，语气并没有双腿残废带来的苦大仇恨，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站在方外世界，俯瞰众生的神明。
他浅浅一笑，嘴角弧线上扬，近乎完美，“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沈曼艰难的张开嘴，没有声音。
原来，季寒城中弹后并没有影响到腿，他是去机场后，触发了并发症。
有些外伤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引发败血症，或者损伤神经，进而影响全身。
他的伤在腹部，可血管连接全身。
稍有不慎，别说残废，命都会搭进去。
她不是直接凶手，但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季寒城说的没错，这双腿，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好久好久，沈曼才缓缓低头看着他的腿，平直的九十度，撑起男人的上半身，“季寒城，你是不是傻？你有没有脑子？”
季寒城侧头，阅读灯笼罩着他的侧颜，窗外依然是滂沱大雨，光线忽明忽暗，湿淋淋的雨幕，好像淋到了他眼睛里，黑曜石的眼球，越发黑亮深邃。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
沈曼一下没词儿可说。
缓缓的，季寒城补充，“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今天，活该。这就是别人说的罪有应得。”
沈曼扭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想过让季寒城倒霉，受到身体的惩罚。
季寒城望着和窗外雨幕融合在一起的纤瘦背影，“你不是下不去手吗？所以老天替你惩罚我，断我一双腿，补偿你。我知道这还不够，但……”
“你别替我瞎脑补，我压根没这么想过。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没做过扎小人这种幼稚无脑的行为。”
王超离沈曼近，不小心看到她眼睛湿湿的。
哎，总裁和少奶奶的心结，怎么才能解开啊？愁死他了。
——
雨依然在下。
争吵的两人渐渐平静，客厅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为了避免尴尬，沈曼坐在沙发上，随便翻一本英文书，看的什么内容，一个字都没记住。
季寒城则坐在茶几旁，察看邮件。
伴随秋雨微微的凉意，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分别坐在两个方向，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打在墙壁上，因为方位差，贴的很近很近。
季寒城一抬手，就会碰到她的影子，扫过她影子里垂落的头发。
实际上，距离足足有三米开外。
沈曼心烦意乱。
她要是不关心季寒城，未免太没有良心。
关心……关心他什么呢？
啪嗒。
沈曼合上书，掐腰走过去，“喂。”
“嗯？”
季寒城暂停翻看一份挺长的合同，往后转头，逆光而上看她，“有事？”
抿抿嘴唇，沈曼指着他的腿，“就算没有感觉，你刚才那么用力砸下去，也会受伤，我……帮你处理处理。”
“不用，没什么事，不疼。”季寒城又恢复季老师的气场，跟女学生划清界限。
沈曼不搭理他，大声问，“王助理，帮我拿一下医药箱。”
王超在旁边看了半天哑剧，也不敢吭声，终于听到指令，忙不迭执行。
片刻后，沈曼打开医药箱，“把自己卷起来。”
季寒城沉默的看她，“？”
沈曼也不指望他自己动手了，弯腰将他的裤腿往上卷，卷到脚踝那里发现不对，男人的西裤都是直筒的，又不是喇叭裤，卷不到大腿大理。
“你把裤子往下弄点，我帮你处理处理。”
季寒城确认自己没听错，不假思索拒绝，“沈小姐，沈同学，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提出这种要求你觉得合适吗？”
“现在跟我分这么清楚干什么？刚才不还逼着我承认你是我前夫？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季寒城你角色切换还挺利索。”
季寒城皱眉，“怪我？”
“不然？怪我？”沈曼板着脸，没有半点笑容。
王超很很有眼力见的，“总裁，我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我去拿。”
然后，一溜烟消失。
季寒城无奈道：“连男人都知道不好意思，你觉得合适？”
沈曼把手往医药箱上一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要不要？”
问男人要不要？
她还真敢。
季寒城双手摊两个扶手上，将自己完全呈现给她，“方法我教过你，今天和上次是一个款式，还记得怎么打开吗？”
沈曼低头看到他白衬衣扎进去的腰部，中间是金属卡扣。
上次……狗男人又提那些。
沈曼一咬牙，弯腰，出手。
咔哒。
一次成功，她现在是个熟练工了。
“剩下的自己来。”
季寒城嘴角勾起，迟迟没有放下，“沈曼，你对我做的事，已经超越了前妻的范畴，没觉得哪里不对？”
“昂，我认识你就是最大的错误，你觉得还有机会更正吗？既然没有，将错就错一次有什么不对？”
沈曼伶牙俐齿说完，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合适。
季寒城配合的将衣服推下，平角裤延伸下去，男人的身材很惹眼。
沈曼故意视而不见，径直去看他的腿。
被书脊砸过的肌肉，呈现一层深深的褐色，着力点磕出血迹，已经渗出红血丝。
季寒城是不是人？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沈曼捏着消毒棉签，“你……”
“你尽管弄，我感觉不到疼，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