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可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两个人,而从小将她拉扯大的师父,就那样突然的消失不见了。
想着她眼中泪光闪烁,直直的看向君霄云。
他微微怔愣住了,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他心中有万千欣喜,可他必须强忍住。
他神色淡淡答应了她:“好,那明日便一同回宫吧?”
诺欢缓缓点头表示答应,没再言语。
突然,唐佐直接推门闯了进来,“公子!找到了!”
诺欢闻言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我师父找到了吗?!”
唐佐转过头来对上她一脸期待的眼神,却微微皱起眉头来,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支支吾吾道:“确……确实……找到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诺欢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她紧抿着唇不敢再问下去。
君霄云见状几步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抱住,轻柔的抚上她的脑袋,“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陪你勇敢的面对,好吗?”
诺欢趴在他的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袖口,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好。”
一个字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全身紧绷得不像样。
感受到怀中僵硬的身体,君霄云蹙起眉头犹豫了,眼神淡淡瞥向唐佐。
唐佐为难的摇摇头。
看来不是什么好结果。
君霄云几不可查的轻叹一口,侧头想看清怀中人儿的脸,诺欢缓缓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他关切的眼神,难过又一次压抑不住的涌上心头。
“你说吧,我承受得住。”她强装坚强的咬了咬唇。
这几日她不是没有设想过或许师父已经殒命当场,可是只有一日不找到尸体,她就仍然还可以安慰自己,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她又何苦再让霄云为难呢?
“……欢儿,我随你去祭拜一番吧。”他声音轻柔,生怕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一切正如她的料想,她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了,可当泪水再次溢出眼眶,她才察觉,她早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泪,竟然还能流出不少。
只是与先前的嚎啕不同,她只是沉默无声的默默流着。
她长舒一口,脸上的眼泪还在决堤,“走吧。”
听着她如同枯木般死寂的声音,君霄云心头一悸,“欢儿,一切都会……”
“霄云。”还不等他说完便被她打断了,她不想害他担心,淡淡解释道:“我只是还是很难受而已,我哭会就没事了,你放心吧。”
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君霄云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声音嘶哑的应了声,“好。”
没多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木屋前,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诺欢紧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痛呼出来,痛苦的呜咽着。
诺欢从未想过心脏会产生那样剧烈的疼痛,痛得她窒息,痛得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离。
君霄云紧紧将她揽在怀中,蹙眉瞥了眼已经烧得焦黑的人,脸色微变,抬眸看向唐佐。
唐佐心虚的转向一边,君霄云心中暗感不妙,可是看着怀中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诺欢,攥了攥拳,咬咬牙还是没有开口,锐利的眼神狠狠地在唐佐身上剜了一眼。
尸体入土,诺欢在墓碑前跪了许久,直到日近黄昏,带着满脸的泪痕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等候多时的君霄云。
“走吧……”听声音,她已不剩几分力气。
回头看了一眼木屋,与这从小于她相伴的地方做最后一次的告别。
诺欢人还未入京城,可京城中已经开始谣传着无数个她的故事了。
有说她是遗落民间的公主,新皇继位后特意去将她寻了回来。
也有人说她其实是丞相的私生女,皇上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特意远去农谷镇与她培养感情,以威胁丞相。
亦有人说,她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因长得漂亮又懂得讨男人欢心,被皇上带了回来。
甚至有人连几年前的暗杀都扯了进来,说是当时太子与一宫女互生情愫,先皇大怒,而他更是为了这女子竟连皇位都不要了,想要与其私奔,被先皇发现,这才有了暗杀哪一出,如今太子继位,自然要去将自己的心上人接回来。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朝局动荡,甚至连被随意选拔进来填充后宫的妃子们都沸腾了起来,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乡野丫头十分感兴趣。
慈宁宫中,百花珐琅彩茶盏“嘭”的一声坠地摔成几片。
“是谁这么大胆敢胡编乱造到皇上的头上了!”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勃然大怒,脸上已生出些许细小皱纹,脚边跪着一众瑟瑟发抖的丫鬟。
“太后,您且息怒,一切还得等圣上回朝再议呀!”躬身站在她身旁的老太监德喜慌忙安抚。
太后凤眸微眯,睨了他一眼,“息怒!你要哀家如何息怒!他如此不顾皇家脸面带回来一个山野女子!哀家如何不怒!”
德喜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丫鬟,皱眉眼神淡淡瞥向太后。
太后不屑的冷哼一声,“都退下吧!”
一众丫鬟慌忙谢罪,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依奴才看,这事倒也并不难办。”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看太后的脸色,直到她示意他才继续开口道:“说到底,那女子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的一个玩物罢了,不妨先暂且留在宫中……”
还不等他说完太后已经怒了,一拍桌,“你说什么?!”
德喜慌忙躬**去,“太后还请听老奴说完。”
她反正的冷哼了一声,低呵道:“说!”
她眼神中带着十足的警告,若是他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今日定然要重罚他!
德喜正色缓缓道来:“依老奴愚见,这女子来自民间,虽不知晓其家室,但如今民风淳朴,女子又十分注重名节,那姑娘理应是个清白的,留在宫中做个美人其实无伤大雅。”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倒也并未反驳。
德喜安下心,接着又开口说:“况且这自古帝王……”他说着突然觉得言语有失,瞬间僵住。
太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无非是薄情寡性,接着说。”
德喜这才松了口气,“若是有一日腻了,您再行处置也可,何况这后宫之中,谁人不是如狼似虎的盯着这个姑娘,到时候都无需脏了您的手,就……”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奸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