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天爷呀！
诺欢方才完全占据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倚在了树边吐了出来，那感觉完全不亚于倒吊着飞行上十万八千里。
“真没用。”君澈双手交叠抱在身前，眸光鄙夷的看着眼前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
没想到这小妖精修为看着不低，身子倒是弱得很。
“等……等等……”诺欢艰难的挤出一点空档虚弱回答，方才几个字又忙转回身去，抱着树干吐着酸水。
眼见日近黄昏，而他们在此处已停留半晌，君澈忍不住催促：“还能不能行？你说要度化我，就是让我在这荒郊野岭体会人间疾苦吗？”
诺欢觉得这鬼着实是好没良心，她如此真心想要帮他，他此刻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
太过分了！
“你这人！”刚说完，诺欢就立马否决，“不，你这个鬼！怎么这样的忘恩负义啊！”
若不是为了将他带进来，她又何至于难受至此。
“第一，是你自己提议要度化我，第二——”君澈走到她的身旁，苍白的大掌覆在她倚靠着的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诺欢两臂都没能环抱住的树干直直倒了下去。
“我在好心的配合你。”
说完一副“你莫要不知好歹”的神情看着诺欢。
也正是他突然的动作让诺欢猛然意识到，此刻的境遇于自己有多么的不利。
鸿阳留下的禁制于妖于魔于神，都会拥有不同程度的压制效果，而鬼作为人类的死后形态，除了难以跨越结界，其实并不具有任何禁制……
“好了好了，走吧。”诺欢深深吸入了一口新鲜空气，勉强压抑了胃中的难受，眸光冷冷扫向他，显然少了之前的耐性，嘴里小声抱怨，“你都荒郊野岭飘荡了那么多年，多一天也算不得什么。”
感受到自己好像被小瞧了，君澈冷不丁的冷嗤一声，“本王自然有本王的地界，可不是你口中的荒郊野岭。”
他并非自封为王，而是实力雄厚被尊封为王的，自此带着手下的一群小鬼占领一方地界，逐渐威名远传，因此成为了修道人士扬名的头号目标，而他手上自然也沾染了不少修道之人的鲜血。
可那怪不得他，是他们自己不长眼非要找上门来的，他没理由白白挨打。
“地界？”诺欢整理好仪容后两人迈步向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如何？”君澈没太明白她在问什么。
诺欢咬了咬唇，“那你们鬼族都是占地为王吗？那要如何划分地界呢？而你们抢那点地盘又干嘛呢？”
若是其他几界占地诺欢尚可理解，毕竟他们都还对物资有着或多或少的渴望，而鬼族……
说句不好听的，连魂体都是虚浮的，稍微修为浅些，可能对现实都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占地？抢空中漂浮权吗？
问题出口，诺欢骤然感到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转眸看向身后半步走着的君澈，脸上的笑瞬间笑不出来了。
那张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阴沉得骇人，好似尸变的僵尸一般，让她忍不住担心他下一秒是不是又会化出利爪向她扑来。
“你话有点多。”
“……”诺欢抿唇转过身来。
不说就不说嘛。
就在她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之时，身后阴沉的男子蓦然又开了口，“虽然是鬼，但也是存在的。”
或许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亦或是向他一般，能够强大到现形。
总之，是存在的。
那一瞬间，诺欢的心脏好像被猛地刺痛了。
纵然是鬼，也是存在的啊。
那些欲念与情仇，从不会比他人少上半分，为什么自己会贸然问出那般唐突的问题呢。
“抱歉，我……”诺欢纠结了半晌，最后只落得一声叹息来。
君澈并未言语，仍旧漠然的向前走着，路过呆愣的她时，冷冷瞥向她，“天要黑了，还不快走？”
诺欢回神绽开笑容来，几步跟了上去。
这鬼王好似也没他强装出来的那般冷漠嗜杀。
……
小镇客栈。
诺欢一脸茫然，带着几分歉意的看向君澈。
她哪里知道什么“银子”、“铜钱”，她在天界要什么东西不是张张嘴的事情啊，连灵石都不曾见过几眼，怎么会知晓这人间的银钱。
“所以，你没钱。”君澈声音低沉，骨节已经握得咔咔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是凭借什么忍下杀了她的冲动的，总之最后，开房的钱，还是由他的随葬品垫付。
眼见着君澈就要关上房门，诺欢一咬牙一脚迈入房们，将即将合上的门挡住。
“干什么，这可是我为自己开的房。”君澈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他可没那么好心的为她再开上一间房去。
诺欢当然不会退让，这一步若是让了，今晚可就要露宿街头，她灿然的冲他笑着，满心想要讨好。
“那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不是浪费嘛？再者，你这样气派的一个鬼王，不得跟这个随侍服侍才合理嘛。”
君澈嗤笑一声，抬脚勾起她的脚踝向门外推去，“不必了，我晚上可能床都用不上的，随侍，大可不必。”
暴殄天物啊！
诺欢心中泪奔，而这泪水簌然也就涌在了她的眼眶中，已然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倔强的还要绕过他的脚将自己的腿伸进去。
“必要的呀，鬼王大人，鬼王大人英明神武，收留收留小女子吧。”
为了求一榻之位，诺欢不惜将昔日索求宠爱的那一套撒娇卖萌使了出来。
少女声音尖细却不刺耳，清脆而婉转，带着几分哭腔，很容易便会让人心生出怜悯来，加之她模样长得眉眼，眨巴着那样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大眼，诱使天界多少神仙为之折腰，乖乖顺应了她的要求来。
“不、可、能。”
君澈说完指尖化出一团黑云，突然打在她的膝间，痛得她蹲身抱住，而他趁着这个空档，将门“嗵”的一声关上。
“！！！”诺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看到路人投来异样眼光后尴尬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