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冷宫中显得潮湿而闷热,即使穿着那样薄透的冰纱长裙也忍不住冒出一层细汗来,诺欢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小亭乘凉,双手呈**的样子托着脸颊小声呢喃,“大晚上来这冷宫门前转悠,也是挺闲的。”
夜空星光点点,诺欢若有所思的仰起头,心中默默思索着整件事好似有某些被忽略的细节。
当日的情形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诺欢眸光突然一闪,好似发现了什么。
若说冯绵绵的丫鬟来找她求救是理所当然,那御书房那丫鬟为何会直接冲她而来?答案只有一个!
诺欢兴奋的一拍桌站起身。
不管她是计划的哪一部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定然会有全新的线索!
记忆中当日她应当也被扣押在了沁阳宫,只是不知道君霄云最后将众人如何发落了。
诺欢苦恼的皱起眉,紧抿着唇看向门外偶尔交错一下的守卫士兵。
目前更重要的是,她可能根本没法出去……
转头看向透出烛火微光的房门,翠红正远远站在那望向诺欢,接收到她的眼神后几步走了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翠红看着她的严肃表情担忧的问。
“君霄云给我的那柄剑带过来了吗?”她咬了咬唇,心中没有几分把握,毕竟如今在冷宫中,还不知道这柄剑在一个冷宫妃子的手上还能不能起作用。
翠红走近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带来了的主子,我悄悄带过来的。”
诺欢点了点头,决定一试,“你去拿来。”
翠红端倪了她一瞬,眼珠在眼眶中打了个转,低下头应了声是。
她心中猜疑主子要有所动作了,只是如何动作,她也不好问……
她拿来剑递给诺欢,黑暗中两人的情绪看不分明。
“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了……”诺欢声音低沉得有些嘶哑,心中慌乱却又不想表露人前,深吸一口强装镇定。
此刻翠红心中更是没有主意,低垂着脑袋未发一言。
诺欢定定神迈步向大门走去,却发现门前微弱火光再次骤然亮起,她瞬时顿住了脚步,心中有些忐忑,拿剑的手不自觉的握得更紧。
“吱啦——”
在主仆两人明亮眼眸的注视下,古旧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照进来大片光亮。
院中未点灯漆黑一片,但来人身前丫鬟提着的灯笼足以照清她脸庞,明暗交错间,那样温婉的脸竟透出几分诡异来。
“穆贵妃所来何事?”看见来人,诺欢迅速将手中的宝剑藏在身后,在黑暗中闪动着明眸。
“诺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面对她的冷漠,穆贵妃仍旧气定神闲,眸光淡淡的瞥向她的身后。
察觉到她的目光,诺欢索性直接将宝剑拿了出来,借着灯火抬起手来看了看,眸光再次冷冷的向她射去,“看来是去不成了?”
“那是自然。”穆知晚不以为意的绕过她走到破旧的亭内坐下,“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去翻案呢?”
虽心中隐隐感觉是她,可终归没有着实的证据,面对她的坦诚,诺欢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拧眉问她:“穆贵妃这是承认了?”
“你都这副样子了,我还同你装什么?”她说着哼笑一声,透出几分胜利者的得意。
果然是她!
诺欢心中怒火骤起,身体僵直得厉害,“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栽赃她?
为什么要不依不饶的害她?
为什么?
“为什么?”穆知晚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眉眼弯弯,衣袖轻轻遮住口鼻,唯留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笑了一阵笑声骤然停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每一个字,“就凭你区区凡人也敢跟我争陛下,你就该死!”
一双美眸骤然瞪大看向诺欢,里面盛放着压抑的怒火,看得她心脏莫名不安的砰砰乱跳,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些什么。
明晃的烛火下穆知晚的脸是那样的陌生,说的每字每句她都难以理解。
区区凡人?
原本沉浸在愤怒中的她感到一阵迷乱。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穆知晚接着又道:“不过——你以为真的只是我计谋过人吗?”她冷冷哼笑一声,自问自答的淡淡摇了摇头,“这都多亏了你呀,诺欢。”
“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陛下的心,他又怎么会对你这般失望呢?”她说着好似感同身受般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忆,眉头蹙起满脸哀容,“陛下为你付出的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不见呢?就为了你那个早已身首异处的师父?还是为了那个卧病在床的唐佐呀?”
“终归你为了谁都可以抛弃他,而我不同,我只要他。”她说的决绝而坚定,目光灼灼,让人无法去质疑她的真心。
可是诺欢仍旧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眼中满是茫然。
身首异处的师父?卧病在床的唐佐?
“怎么了?是有哪句我说得不够清楚吗?”看着她迷茫的表情,得逞的快感骤然减半,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耐的看向她,转而又讥笑的补充说:“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陛下会为你找寻师父吧?你跟不会天真的以为将军真的只是碰巧抱病了吧?”
一句句打入诺欢的脑海里,打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君霄云他怎么会?!
她扶额闭了闭眼,脑海中满是唐佐同她在御花园对话的场景。
“你**得陛下会好心的帮你找那心心念念的师父吗?诺夫人?”
“不论是不是他,于你也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诺夫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师父的!”
唐佐的话一句句萦绕脑海,诺欢感觉头疼欲裂,用力的锤了锤脑袋,艰难的大口喘息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不可能的,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看到她的反应,穆知晚终于再次满意的笑了起来,“诺欢啊诺欢,你真是可怜而不自知!”
抬眸诺欢双眼猩红,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好似在鼓舞自己那般,声音低得难以听闻,“穆知晚,你得意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