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逃了。
像一条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在南阳城破的前一夜,舍弃了他最后的军队,仓皇逃回了南楚。
萧凝霜站在南阳郡的城楼上,手里捏着那封从楚风帅案上找到的、未来得及发出的求援信,信上字迹潦草,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太子妃娘娘!”
“他跑不了多远。”
荆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递上一份刚刚汇总的战报。
“楚凌雨将军已经率黑狼卫追了上去,她说,清理门户,是她分内之事。”
萧凝霜点了点头,将信纸随手扔下城楼,任由它在风中翻飞。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日,收编降军,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她的声音清冷,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一日之后,全军开拔,收复南境全境!”
南阳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整个南境。
那些被南楚军队占领的城池,守将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楚风的十万大军都被一个女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这些残兵败将还守个什么劲?
一时间,望风而降者不计其数。
萧凝霜的大军所过之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往往是前锋的斥候刚看到城池的轮廓,城门便已大开,守将捧着官印,跪在路边,恭迎王师。
短短十日,南境九州,已有七州光复。
大周的龙旗,重新飘扬在南境的天空之上。
而萧凝霜的威名,也在这势如破竹的收复战中,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人们不再称她为“太子妃”,而是敬畏地称她为“太子妃女帅”。
传说她一剑可冰封千里,一笑可退敌十万。
军中将士更是将她奉若神明,尤其是那些被从南楚人手中解救出来的降兵,更是对她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然而,当大军兵临南境最后一座重镇——庆阳关下时,这股摧枯拉朽的势头,终于被挡住了。
庆阳关,南境的门户,也是大周最坚固的要塞之一。
此刻,镇守这座雄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当初在南阳郡临阵倒戈,投靠了楚风的前镇南将军,欧晟。
“欧晟老狗!快快滚出来受死!”
铁牛扛着开山斧,站在阵前,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声音震得城墙上的砖石都簌簌落下。
城楼之上,欧晟一身金甲,手按佩剑,脸色阴沉。
他看着城下那黑压压一片,军容鼎盛的大周军队,尤其是那杆高高飘扬的“萧”字帅旗,眼皮就不住地跳。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被他视为花瓶的太子妃,竟然真的能把楚风打得丢盔弃甲,还一路杀到了他这里。
“将军,怎么办?那娘们儿邪门得很,咱们……”
旁边的副将凑上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欧晟一巴掌扇了回去。
“慌什么!庆阳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足够我们守上一年半载!”
欧晟咬牙切齿地低吼。
“楚风殿下说了,只要我们能拖住萧凝霜半个月,南楚的援军就会赶到!到时候里应外合,这几万叛军就是我们的功劳!”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楚风?那个连自己老巢都不要了的丧家之犬,还会派援军?
“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只要他们敢靠近,就给老子往死里射!”
欧晟下了死命令。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在庆阳关下展开。
镇西军在慕容熙的指挥下,发动了数次猛攻,但都被欧晟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不计代价的防守给挡了回来。
欧晟这个叛徒,对大周军队的战法了如指掌。
他总能预判到周军的进攻方向,提前设下陷阱。
镇西军虽然骁勇,但半个月下来,不仅没能攻上城头,反而折损了数千人。
军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
一些将领也开始对萧凝霜的指挥产生了怀疑。
“娘娘,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啊!弟兄们的伤亡太大了!”
中军大帐内,几名性子急的将领忍不住抱怨起来。
“是啊,那欧晟老狗就是个缩头乌龟,咱们的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萧凝霜静静地听着,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那座如同铁桶一般的庆阳关模型,沉默不语。
她知道,将领们说得对。
强攻,是下下之策。
欧晟就像一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现在是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拖死他们。
“传令。”
良久,萧凝霜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轻柔,却让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全军后撤十里,安营扎寨。”
“什么?!”
众将哗然。
“娘娘,临阵后撤,乃是兵家大忌啊!这会严重打击我军士气的!”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欧晟我们怕了他吗?”
“都闭嘴!”
铁牛猛地一拍桌子,虎目圆瞪。
“太子妃娘娘自有妙计!你们懂个屁!”
萧凝霜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
“这是军令。”
那清冷的目光,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咽了回去。
大军缓缓后撤,城楼上的欧晟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怕了!那个娘们儿终于怕了!”
他得意地对着身边的亲信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不要出城!等她们再撤远一点,我们再……”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城外的大周军营里,有了新的动作。
数千名工兵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没有打造攻城器械,反而在距离城墙一里开外的地方,搭起了一座巨大的高台。
高台足有十丈之高,比庆阳关的城楼还要高出一头。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欧晟和城头的守军都看傻了。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庆阳关上时。
那座高台已经搭建完毕。
在数万大周将士的注视下,一身素白长裙的萧凝霜,独自一人,缓步走上了高台。
她没有穿铠甲,也没有带兵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宛如欲乘风归去的仙子。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道绝美的身影之上。
欧晟站在城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