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地的燕王府和东边的齐王府,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这些自以为聪明的藩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派人探路”这个主意。
他们都想隔岸观火,让别人去踩雷。
唯独南阳郡的宋王李湛,在接到圣旨后,直接将其付之一炬。
“李轩竖子,一个深宫毒妇,也敢对本王发号施令?”
李湛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看着下方操练的数万新军,脸上满是倨傲与不屑。
三月前的南境之乱,李湛被李轩打败,
他的宋王势力变得一落千丈。
他与李轩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又如何会带兵和朝廷一起南下伐楚?
李湛高声命令:
“传令下去,三军戒备!他李轩若是敢来,本王就让他知道,这南阳城,是谁的地盘!”
……
半个月后,洛阳。
一场盛大的皇家宴会,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举行。
说是春猎前的家宴,但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
龙椅之上,依旧是珠帘垂落,看不清皇帝的真容。
皇后慕容雪凤袍加身,端坐于侧,不怒自威。
而本该是主角的太子李轩,却迟迟没有露面。
大殿之下,赴宴的并非藩王本人,而是各家派来的使者。
燕王派来的是他的亲弟弟,一位养尊处优的郡王。
晋王派来的,则是他的心腹谋士,孙乾。
这些人一个个心里打着小算盘,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眼神却在不停地交流,试探着彼此的底线。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唱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殿外。
李轩终于来了。
他没有穿象征储君身份的蟒袍,而是穿了一身洁白的儒衫,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缓步走来。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看起来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弱书生。
看到这副模样的李轩,孙乾和燕王之弟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传闻是真的,
这李轩在南境之战中受了重创,已是强弩之末。
“儿臣来迟,让母后和各位皇兄久等了。”
李轩对着慕容雪行了一礼,随即在主位上坐下,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咳咳,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来,孤敬大家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连忙起身回敬,宴会的气氛似乎也因此变得热烈了一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宴会就要在这样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时。
李轩突然放下了酒杯。
“诸位。”
他一开口,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孤知道,各位皇兄让你们来,是想看看孤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李轩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心里一寒。
“现在,你们看到了。”
他摊了摊手,自嘲地笑了笑。
“孤确实伤得不轻,这大周的江山,孤怕是扛不住了。”
“所以……”
李轩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孤想请在座的各位,帮孤一个忙。”
“帮孤看看,你们的主子,到底谁的脖子更硬一些,更适合来坐孤这个位子!”
话音未落。
“锵!”
一道寒光闪过。
一直站在李轩身后,如同木雕泥塑般的荆云,动了。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溅红了满桌的珍馐美味。
那是燕王之弟的头颅。
他至死,脸上还带着错愕与不解的笑容。
…
太和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眼睛还大睁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还在推杯换盏,下一刻便已身首异处。
温热的鲜血顺着光滑的金砖地面蔓延开来,那股浓郁的腥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啊——!”
终于,一名胆小的使臣承受不住这极致的恐惧,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瘫软在地。
这声尖叫,如同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全场。
“太子殿下!你……你竟敢在殿上行凶!你这是谋反!”
晋王府的谋士孙乾,脸色煞白,指着李轩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看起来病恹恹、随时都可能咽气的太子,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谋反?”
李轩端起酒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甚至还有心情品了一口。
“孙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放下酒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孙乾。
“燕郡王意图勾结北地蛮族,分裂我大周江山,证据确凿。孤身为太子,代父监国,清理门户,何来谋反一说?”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
两名玄甲卫立刻上前,将一叠厚厚的书信扔在了孙乾面前。
“孙先生若是不信,可以亲自看看。这些,可都是燕王叔写给西匈奴单于的亲笔信。”
孙乾捡起一封信,只看了一眼,手便抖得更厉害了。
信上的字迹,确实是燕王亲笔,那枚私印,更是做不得假。
他心中一片冰凉。
这不是栽赃,这是真的!
李轩不仅有杀人的刀,更有杀人的理由!
“至于孤为何知道……”
李轩看着孙乾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孙先生不妨猜猜,这些信,是谁送到孤手里的?”
孙乾猛地抬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听雪楼!
只有那个无孔不入,遍布天下的听雪楼,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到如此隐秘的信件!
他终于明白了。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一个李轩早就布置好的,用来杀鸡儆猴的局!
燕王,就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
而他们这些自作聪明,跑来探路的使者,就是那群被吓破了胆的猴!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想通了这一切,孙乾再也顾不上什么谋士的风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
“晋王殿下对您绝无二心!他只是……只是身体抱恙,才未能亲至啊!”
“是吗?”
李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既然晋王叔身体不好,那孤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他看向荆云。
“荆云。”
“属下在。”
“把燕王的这份‘大礼’,打包好。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河东去。”
李轩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告诉晋王,就说孤最近身子骨弱,胃口不好,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请他,也给孤送点清淡的‘小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