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一下子僵住了，没有想到顾乘风会问的如此的直接。
粉红的小嘴微张，却是许久都没有吐出来一个字。
来之前母亲曾再三叮嘱过，让她千万不能做出丢江家人的脸的事情。
即便她们母女现在还不是光明正大的江家人，可也得守规矩。
否则，她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走进江家的大门。
尽管江暮雪当时真的很想告诉母亲，即便她做的再好，即便她顺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了顾乘风，父亲也绝不可能接她们母女回家的……
私生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一生见不得光的命运，不是吗？
顾乘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回答，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江暮雪满脸震惊的回头看他！
却见他微勾了唇，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是个……非常温暖的女孩子。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里。她是刚来的新生，瘦瘦小小的一个，但是眼睛却非常的明亮。那时候我正躺在草地上，她就那么弯腰来看我，小脑袋挡住了太阳，整个人身上好像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说着，顾乘风也好像被带回到了那个他最想回去的时光。
这些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或许是因为江暮雪那双干净的眼眸吧？
又或许是因为她与自己同样拥有私生子的命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拉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暮雪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这样静静的听着。
等到他诉说完了所有关于他的故事，她才轻轻的说了一声，“你真的很爱她。”
顾乘风咬紧了牙关，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又一圈。
谁说不是呢……
曾经的司遥，也很爱他啊！
只可惜，他弄丢了这份爱。
到这个时候，江暮雪才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不合适，还是等回家后跟各自的父母据实相告吧？我们……”
没等江暮雪把话说完，顾乘风又冷笑了一声。
“据实相告？你难道以为我们还有的选？”
江暮雪心口一紧，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
她要是有的选，又怎么可能会和顾乘风一块儿来到这里？
“可是……”
犹豫着，江暮雪张了张嘴。
顾乘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他一早就知道这样的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江小姐，我们都是父亲的私生子，想必我们也是能互相理解的吧？父亲的命令，我们无法违抗。既然如此，何不答应下来？”
听着顾乘风的提议，江暮雪顿住了，“答应？可是我们分明都有各自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并不互相喜欢，难道真的要听父母的话结婚？”
她自小就是个乖乖女，父母的话，她从来都没有违抗过。
只结婚这件事情，她想自己做主。
“只是暂时答应。”顾乘风纠正她的话。
“啊？”江暮雪更加疑惑了，“暂时？”
“暂时答应，既能让他们安心，我们也能得到短暂的清净，不是吗？”顾乘风嗤笑一声，他又何尝不是一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命运呢？
明明他和季邵恒身上都流淌着季家的血脉，季邵恒不想要的可以拒绝，但他却不行……
因为他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没有！
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小心，如此的……不值一提！
父亲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的死活，只有他听话，才有可能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
如若不然，他甚至连与季邵恒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江暮雪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听懂了顾乘风的话。
她略略一思忖，也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如果不答应，父母一定还会为她安排第二个第三个相亲的对象。
如此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正好顾乘风竟然也有喜欢的人，他们就这样凑一凑，表面上让父母满意，好像也挺好？
“那期限呢？”江暮雪又问。
总不能一直这样装下去吧？
“等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不会超过半年。”顾乘风答。
江暮雪蹙眉想了想，随后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现在正在和喜欢的人交往，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希望你也不要对外公布……”
“我明白。”顾乘风也颔首，他们都是私生子，外界根本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公布的？
他只是需要江家这座靠山，也只是想让父亲放心。
其余的，他根本都不在意。
他如今唯一想要的，是找回那个被他丢掉的曾经爱他至深的女孩啊……
江暮雪的脸上这才浮起了笑意，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见我的朋友了，你也自便吧。”
“恩。”顾乘风应声，抬眸就见跟前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
如此的青春少艾，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曾经大学时光里的司遥……
那时的遥遥，也是这样的可人啊！
江家老爷子也真是舍得，这么年轻的小丫头，要嫁给他……
呵。
是不是所谓的上流社会都是如此的没有人性？
为了钱，为了合作，为了家族，什么都可以牺牲？
沉默中，顾乘风拿起一边的香槟一饮而尽。
从前没觉得酒有什么好，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一醉解千愁。
放下酒杯时，刚好看到入口处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今晚这场假面舞会是城里的商会开办的，来的几乎都是本地人，突然进来一个外国人，顾乘风一眼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快步走上前去打起了招呼，“艾伦？”
那外国人迅速回头，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顾乘风摘了面具，才惊呼，“乘风？”
说的是蹩脚的国语，发音很奇怪，但还是很听懂。
“好久不见！”顾乘风点头，然后迅速和他握手。
既然到了国内，那必定也是要入乡随俗的。
艾伦戴着白色的面具，正好跟他那一身白色的西装搭配起来。
“我刚到没多久，还想着联系你，没想到这就碰到了？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大概是吧。”顾乘风笑了。
艾伦松开跟他紧握的手之后才问，“当初你说回国来找你的天使，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