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室内,唐婉言紧张的情绪慢慢消散下来,因为看见亲切而又熟悉的医生,她便放心了很多。
“医生,我上次做完催眠后一点也没有想起来,这次……不会也这样吧?”唐婉言担忧的问道,深怕自己做出的努力白费。
“唐小姐,这个我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的意识了。”医生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婉言,放松点,没事的。”舒桐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丝安全感。
医生坐下来,依旧是老套的钟表来引导唐婉言入眠。
五分钟后,唐婉言又沉沉的昏睡过去,睡的很安静。
房间里静悄无声,隔绝了外面嘈杂的人群,因为要避免刺激到唐婉言的视觉,所以灯光也是昏暗柔和的。
舒桐坐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太自然。
“慢慢来,不要急,请告诉我你现在脑海里印象最深的画面,或是一句话。”医生温柔的声音响起。
唐婉言缓缓张口,却是在小声的呢喃。
“唐婉言,关于凌天这个人,你熟悉吗?”医生又问起下一个问题。
“熟……熟悉。”唐婉言结结巴巴的说道,似乎不太确定。
“他,是谁?”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我的师兄,师兄。”唐婉言很肯定。
“好,那你还记得关于他的多少事呢?车祸,医院……”医生有意在刺激她的潜意识记忆,不过,并没有太过激。
舒桐双手紧扣在一起,似乎紧张的快要窒息过去。
医生这话一出,唐婉言的脑海里瞬间上演起了大片,那些零零散散,又略带血腥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重映。
她清楚的看见了凌天的脸,清楚的看见,他挡在她的面前,虽然这些画面,她之前有过,但再一次回忆起,依旧令她痛苦不堪。
“啊……我……”唐婉言紧闭着双眼,睫毛剧烈地在抖动。
她依旧没有被医生唤醒,而是继续回忆了起来。
这种巨大的痛苦,唐婉言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次。
她的记忆随着慢慢的疼痛好像有了一些新的东西,这样的画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是在一个医院里,她作为第三人称的视角,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自己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前,可怜楚楚的偷窥着里面,而里面躺着那个人,她不会认错,就是凌天。
像是在做梦一般,唐婉言总觉得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画面一转,凌天苏醒过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而攥着唐婉言手里的,只是一个白色信封。
她知道,这是凌天写给她的告别信。
她对这些突然有了印象,是的,她终于是想起了,只是再后来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很模糊。
“写,你写了什么……”唐婉言在小声的嘟囔着。
唐婉言的大脑几乎快要炸开掉,即使是在休眠的状态,她的面部也在用力的扭动。
她就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医生只好将她唤醒。
舒桐松了口气,双眼通红,很显然,她已经偷偷哭过。
她来到唐婉言的身边,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随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医生。
“没关系,回家多休息就好,记住,不要太刺激她。”医生叮嘱道。
舒桐点点头,将唐婉言扶起来。
此时的唐婉言有些虚弱,额头上都是汗珠,她用力的擦了擦,总归觉得好受些。
她想起了许多,可就是没有看见过那封信的内容,这让她深感遗憾。
告别医生后,舒桐扶着唐婉言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开门的那一瞬间,却撞上了林建舟那张焦躁不安的脸。
舒桐下意识的瞪大眼睛,觉得有些尴尬。
而唐婉言则很久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发现是林建舟后,表情却反而很淡然。
“林总好。“舒桐打了招呼。
“婉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建舟有些激动,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唐婉言根本没有力气去回答林建舟的问题,而且,她根本不想回答。
“不好意思,林总,我和唐总还有些事,得先走了。”舒桐努力在缓和这幅尴尬的场面,准备溜之大吉。
舒桐继续扶着唐婉言往医院门口走,只想快快逃离林建舟的视线里。
可林建舟却是十分固执,穷追不舍,追到了医院门口又将她们拦截下来。
唐婉言觉得阳光格外的刺眼,不过,她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林总,我们还有事,先失陪了,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让人听了十分的心疼。
“婉言,你究竟是怎么了?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不承认?”林建舟几乎抓狂,但他还是没有忍心去触碰唐婉言。
“林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得走了,还请你谅解。”舒桐不管不顾,也不怕得罪他了,扶着唐婉言就大步往前走去,步伐很是坚定。
唐婉言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林建舟没有追上来。
见唐婉言难受又难堪的一幅模样,林建舟只能先将自己激动的情绪给压抑了下去。
他不知道唐婉言为何要骗他,就连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眼神里都仿佛带着些许的隐瞒。
他感到失落,可是没有办法,唐婉言依旧没有选择告诉他,只是一味的再推开他罢了。
唐婉言被舒桐扶回车里,避开阳光之后,她感觉好了很多,也渐渐适应了催眠治疗之后的不良反应。
“舒桐,送我回家。”唐婉言终于有力气开口,语气却很坚定。
“不怕被席夫人看见吗?”舒桐担忧的问道。
“没事,走吧。”唐婉言说道。
“好,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吧。”舒桐说道。
一路上,她紧闭着双眼,大脑里全是那封信的下落,还有凌天的脸庞。
是的,她要回到家里去,去找那封信的下落,去看那些她完全不知道的内容。
她相信自己当年一定没有狠心地扔掉这封信,这封信,一定残存在席家的某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