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晦涩的眼神闪烁,在他看来,母亲现在的一切话语里都藏着算计,那闪烁不敢直视的眼眸,看起来那般的虚伪。
云裳纤白的玉手执起放在她腰间的手,紧紧盯着秦渊的眼眸。
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安。
那些细碎的光,紧紧的摄住了秦渊的心脏。
他缓缓低头,画面拉进,云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微颤的睫毛。
像是一个孩童般那样稚嫩。
垂下眼皮,遮住了快要溢出来的挣扎。
没有人在父母欺骗他的时候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秦渊也不例外。
“既然母亲执意如此,那么儿臣自然是不敢拦的,儿臣会派出军队保护母亲一路回城,望母亲安宁,儿臣自当欢喜。”
秦渊将怀里的云裳放了下来,小心的为她整理裙摆。
因为上战场,她穿的不再是蚕丝的衣裳。
为了方便行事,云裳换上了与普通士兵一样的棉麻衣。
即使是这个样子,秦渊依旧我行我素弯下腰,将云裳身上的衣服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一丝褶皱都看不到,微微弯下去的脊梁,是来自心灵的意愿。
云裳素来是爱美的,秦渊也在无时无刻保护着她喜欢的美丽。
兰雅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白净的脸上丝丝褶皱,隐藏在袖中的手刺破了肌肤。
她怒火中烧,满心的嫉妒快要冲垮了她。
凭什么每个人都可得到偏爱,为什么就是她不行!
她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不能得到。
在秦渊直起腰来的那一刹那,她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好像刚刚那个疯狂的人不是她。
云裳琉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兰雅。
刚刚那一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脚底发凉,漫向四肢,浑身竖起了汗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握住秦渊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秦渊反握住。
他没有问询问云裳怎么了,二话没说,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别怕!一切有他在。
“既然这样,那什么时候启程?”兰雅还红着鼻尖,有着鼻音。
“母亲想什么时候启程都可以。”
“那既刻吧。”
兰雅的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就连翘起的发丝都透露着迫不及待。
秦渊扫过她穿的衣服,心底嘲讽的冷笑。
怪不得今日穿这件衣服呢。
原来早就预料了他会放他走。
秦渊背在身后的手握了起来,却蓦然被云裳的小手握住。
娇娇软软的,他硬邦邦的身体立马放松了下来。
“好,那儿臣立马准备。”
*****
兰雅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踏上了这条道路,外面的士兵看着她近乎病态的面容,浑身发颤。
突然听到耳边悠悠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他们耳边炸起。
士兵眼前发黑,腿一软,跪倒在兰雅的面前。
面如土色。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那么害怕兰雅,却在声音响起的时候,感觉她像一个索命的鬼,紧紧的纠缠的他们的灵魂。
“没,没什么,兰夫人,我们,我们启程吧。”
士兵支支吾吾,胆怯的话都说不利索。
“好,启程。”
兰雅伸出手,虚无的将面前的士兵扶起来,脸上挂着提线木偶的笑容。
马车飞快,一路崎岖,一抹黑色的身影,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卓影飘逸的头发挽成束冠,嘴角微微扬起,眸子里的迫不及待比兰雅来的还要强烈。
同样是一身黑色的衣裳,但是材质与平时看起来差异很大,流光的布料,精致的刺绣,行走间飘忽神采。
这是他在牡丹的帮助下挑了好久的衣裳,为此冷辰差点和他打一架。
他一身打扮神采奕奕。
此次他是主动请缨。
盼望着回城,盼望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知知若是知道他回来,会不会很惊喜。
秦渊一直站在夕阳下,稀薄的日光打在他肩头,云裳站在身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微微红了眼眶。
母亲对于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若是在几年前,云裳一定脱口而出,“执念!”
一个从小羡艳他人的执念,一个得到过些许温暖但仍不满足的执念。
殿下的母亲其实对殿下并不是很好,小时候的只言片语中,殿下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得宠奴才。
奴才!
云裳脑海中出现了一副让她心碎的画面,檐下滴水成冰,穿着单薄的小少年满怀期待的看着坐在暖炉旁的女人,期待她对自己的满意,期待能换得一个充满香气的怀抱。
秦渊早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神色缓和,触到心底的柔软,在云裳还没有走到他身旁时,他转身回抱住了云裳。
埋首在她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香气,淡淡的幽香刺激着秦渊,又带给他无限的安宁。
“奴婢会一直陪在殿下身旁。”云裳踮起脚尖,伸出手抱住他强劲的腰身,柔软的身躯在这一刻有着强大的力量,安抚着秦渊不知所措的灵魂。
“云裳。”
云裳嗯了一声。
“你叫我阿渊吧,不要再叫殿下了,也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好!”
夕阳最终也会落下余晖,黑暗如期降临,月亮不眠不休,与星星一起眨着眼睛,看着大地上相拥的两人。
闪闪地发起了自己的亮光。
云裳晕晕乎乎的走进了秦渊的营帐,又被当做抱枕,抱着睡了一晚。
对于秦渊而言,每到这个时刻,难耐与欢愉同时存在,好几次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要冲破自己心里的防线,将自己内心的野兽从牢笼里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