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青尧体内水蓝色的寒毒越来越少,渡入篱下体内的寒毒接触到新鲜血液竟以两倍的速度繁殖增生。
或许寒毒在天后月华体内时不过一点,辗转到青尧体内,翻了一倍,再渡入篱下体内又翻一倍。原本或许可以治愈,几经辗转最终无药可救。
奚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方才知道篱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救青尧的。
对她而言,早已弃了这具仙身。
已是将死之人,临死之前倒不如救一两人性命。
半个时辰,将青尧体内的寒毒渡入己身竟用了半个时辰。
随着最后一丝寒毒进入篱下体内,篱下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随着寒毒入身浑身早已凉透,今日又是十五,寒毒来势凶猛。好在她是火系身体,不至于被这泼天寒意冻住身子。
篱下将他们身上的法术解开,奚颜早已泪流满面。
奚颜一下跪在篱下面前,感激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篱下浑身冷得难受,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奚颜仙君,你快看看,青尧体内的寒毒可拔除干净?”
她很虚弱,很无力,噩运太多,现在只想听到喜讯。
奚颜认真为青尧把脉,脸色越发缓和。
他惊喜道:“寒毒已除,母子平安!”
篱下如释重负,原来她真的可以做到。
她费力的支撑起身子。
奚颜握住她的手腕意欲为她把脉,却被篱下生冷的推开。
“不用管我,好好照顾青尧。”
篱下刚刚走出青尧寝殿便撞入澜徹怀抱,澜徹见她气色不好赶紧将她抱入怀中。
“篱下,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澜徹,带我去雄奇的大黑山涅槃。”
“好!”
澜徹随即捻了个瞬移咒,在她被冻成冰人之前,与她一同扎进雄奇大黑山的火焰中。
他怀中抱着篱下,身上燃着烈焰。
而篱下试图用烈焰炼化身体内的寒毒。
冲天火焰,烈火如练,摧枯拉朽,毁天灭地,足以将一切付之一炬。
这是她此生第三次涅槃。
本该五百年一次的涅槃,竟让她当做家常便饭,距离越近,她受的苦楚越多,身体越难承受。
天亮了,百鸟齐鸣,天地复苏。撕开夜幕,将光明普洒。
经过一夜,篱下体内的寒毒虽未炼化,但她好歹抵抗住寒毒的侵袭,没有冻成冰人。
对她而言,已是天大的好消息。
在水中沐浴一番后,澜徹心疼的吻着她的额头。
他已猜到发生了什么。
“篱下,谢谢你……”可是他好心疼,青尧是他的妹妹,但篱下何尝不是他心爱的女人?
“你太傻了,为何不与我商量?”
“与你商量你会答应吗?”
澜徹沉默了。
他不会答应的。
他宁愿将寒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不忍心让篱下受一点点苦。
“篱下,我爱你。”见她身子好一些,澜徹心急的将她压在身下。
“你若冷,我帮你暖暖身。”
篱下没有拒绝,毕竟她时候不多了,索性自私几日,把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爱。
幽都山中,迷香效果渐渐消散,青尧醒来时,奚颜正在熬药。
她托着大肚子,扶着腰走出来,抬眸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惊又喜,眼泪夺眶而出。
“奚颜!”她深情唤她。
奚颜心头一震,慢悠悠的转过身去,怕她还在生他气于是躲的远远的。
“青尧,我……”他有些紧张,“我为你熬了安胎药,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于是他便开始手忙脚乱的熬药,又想到青尧未进食,便又跑去厨房做早餐。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青尧一脸欣喜。
再见他,还是如此喜爱。
“奚颜,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伤害我们的孩子,我愿与你成亲。”
她松口了。
奚颜手上的瓷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真的吗青尧?”
他激动万分,捧着她的脸颊便是一记深吻。
篱下怕她心中有愧,叮嘱奚颜不要告诉青尧实情,奚颜只得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她护在怀中。
“我好想你奚颜。”
这段时间奚颜每日去锁秋宫找她皆被她拒之门外,只能从窗户的罅隙中目送他离开。
一个多月的刻骨相思,仿若死了一回,再次见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奔入他的怀中,享受只有他能给予的安宁。
她输了,她不想和他分开。
“青尧,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青尧欣慰点点头,拿着他的大手覆在自己腹部,满眼都是母爱的光辉。
她欣喜道:“奚颜你看,他又长大了。”
摸着那个肉球奚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哪是他们的孩子,这明明是他们的劫!
奚颜蹲**子单膝跪在青尧身前,像孩童一般天真的笑着,他将脸颊靠在青尧凸起的腹部。心里软绵绵又喜洋洋。
“宝宝,阿娘是爹爹的,以后你可不能跟爹爹抢阿娘哦。”
他如此孩子气不禁将青尧逗乐。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奚颜抬起三角眼,发嗲道:“反正我不管,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能爱这小崽子胜过爱我。”
青尧没见过跟自己孩子吃醋的,只得笑嘻嘻安慰道:“好好好!青尧最爱奚颜了!”
见她如此允诺奚颜方才放心。
“青尧,你说我们的宝宝真身会是什么?”
奚颜这一问可将青尧难住了。
青尧的真身是金龙,奚颜的真身是赤灵芝。
“金龙?或者赤灵芝?总不能是赤龙,金灵芝吧……”
奚颜一听笑了。
“我觉得金灵芝也不错,改良品种,必要时还能吃。”
奚颜总是如此没正行,青尧忍不住推搡他的榆木疙瘩脑袋一把。
“金灵芝还是算了,还是做金龙的好,省得被人追着捕食。”
“对对对,青尧说的都对!”奚颜笑呵呵的搂着她,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想到做灵芝时被捕食的日子,奚颜心里有些难过,他幼年不幸,幸得遇见玄晔。
后来,跟随父亲来到天宫当医官,父亲死后,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如今,他只有青尧,只有这个三人的小家。
青尧不理他的日子,度日如年,每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他是个深情之人,爱就是一生,矢志不渝。
想到自己悲惨又温良的一生奚颜撒娇的将脑袋靠在青尧肩上。
“青尧,我只剩你了。”
青尧睁大眼睛,看着撒娇的他脆弱的他,将他抱的更紧。
“奚颜,我不会离开你的。”
“青尧,你真好。”
茫茫人海,相遇是缘分,相爱是情分。
世界之大,能遇见你,真好。
所以要倾尽一生,去守护。
篱下与澜徹如胶似漆又半月。
澜徹似乎察觉到什么,每日每夜黏着她不让她离开视线一步。
这日,毕烛大将军有要事与他商量,好不容易将澜徹支开,篱下趁机乘蛟龙碧水飞往北海沧月岛。
她一袭娇俏的黑影站在英武浑大的碧水身上。浑浑噩噩了一路,她的心是空的,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雪绒灯、无上功法、乾灭咒咒语皆已收齐。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却分外留恋这尘世,留恋她此生所遇见的人和事。
留恋那个英俊温柔将她名字刻在胸口的澜徹,留恋他们没羞没臊的恩爱生活。
这一切,都在她修炼魔功秘籍时越走越远。
篱下飞落在玲珑塔旁,金浔也在。
自打篱下入魔后,金浔一直守在沧月岛等她。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篱下微微一笑。
“阿娘……”她柔声唤道。
宛若每个热闹的清晨,宛若贪欢的傍晚,宛若无数个与她窃窃私语的夜晚……
金浔转过身来,见到她,悲喜交加。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一生挚爱的男人,孰重孰轻已无从考究。
像走到一座独木桥的中央,进退两难。
不过,如今篱下已成魔,被天地所不容,他们只能往前走,没了回头路。
“篱儿,阿娘对不起你……”
她不想听她的忏悔,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忏悔。
篱下打断道:“没关系的阿娘,我已经准备好了。”
篱下释怀的笑着,像燃烧着的火焰,亦像绽放在血海里的花。
“我们开始吧。”篱下释怀一笑,她愿意牺牲自己救出玄晔,用她的生命来回报父母恩情。
这一刻,金浔等了两万三千年!
没有索要拥抱,没有告别之言。篱下径自走到玲珑塔前,取出乾灭咒的咒语,掷入天空。
黄色咒语镀金一般金光闪闪,光彩夺目,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逐渐变大变大变大,直至它所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将整个玲珑塔笼罩住。
篱下将纯澈的红色灵力注入符咒之中,大喝一声:“乾灭咒,破!”
只闻玲珑塔之上的天空中,闷雷滚滚,霎时,一道开天雷霆从天而降,斧刃一般劈在玲珑塔上。
玲珑塔周身氤氲的金色光晕玻璃般瞬间破碎,玲珑塔的封印破了!
封印破了,篱下的时间不多,她只能在擎昊突破玄铁枷锁前再次将他封印。
只见她用灵力将镇压玲珑塔的元神与玲珑塔分裂开来,闪着蓝色烈焰的元神一点点升入空中,篱下纵身一跃,将其收入雪绒灯中封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