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承承喂辅食哄他睡着,自己简单对付了下,在厨房准备甜甜要吃的南瓜豆沙饼,她一边把南瓜面搓成球,包上豆沙馅,一边想起了早上大家关于老来有伴重要性的讨论。
真别说,虽然一个人潇洒自由,可有个头疼脑热,还是希望有个亲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哪怕一碗热汤都比千金还暖人心房。
她这样一想,自然想到了感冒的谢明道,也不知道他中午怎么解决的,是不是又啃个面包对付一下?他家的厨房特别干净,毫无烟火气,一看就是常年不用。那他生病了,不是更凑合了?
曾雅芬是个有恩必还的人,平时谢明道帮了她不少忙她都记得,只是碍于矜持与他走的并不近。虽说被老姐妹们开玩笑,试探也好揶揄也好,她承认,自己心里某一处,确实有他一点位置。
此刻,她颇为关心他的感冒,老年人再健康,也不比年轻人,尤其想起他说头晕,更是担忧。
她心不在焉地搓着南瓜球,一个球搓了十分钟都没放下,最后,曾雅芬一跺脚,洗了手拿起电话打给谢明道。
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申请语音通话也没有回应,曾雅芬想着也许谢明道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于是又发了信息给他,让他看到了给自己回个信儿。
她一边做着南瓜饼,一边不自主的频频看着手机,无奈手机就在眼前,一直黑着屏幕。突然手机亮了,曾雅芬仿佛等待许久般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却是公众号的推送,谢明道的名字下面还是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她看了看时间,已过去一小时,估摸着大白天睡觉,这个时间也该醒了,便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无人应。
她突然担心起来,脑海里一直是谢明道说头晕时的表情状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感觉自己无法镇定,也无法不坐视不管,想了想,给老刘发了条信息,约她一起上谢明道家看看。
老刘收到曾雅芬的消息忙打来电话,得知谢明道感冒头晕,一直联系不上的情况,老年人都会对相熟的人的健康心有挂念,何况老刘夫妻跟谢明道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当下便答应曾雅芬立刻上去。
二人在谢明道住的楼下相会,老刘一见曾雅芬便焦急道:“我也给他打了好几个,一直没人听,别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曾雅芬神色凝重,强压下这样不良的念头,摇摇头说:“老谢身体一向健康,应该没大事儿,咱们赶紧上去看看。”
等电梯的过程中,老刘一直在唏嘘:“你还真别说,身体健康归健康,一下子过去的也不是没有。你不知道,7栋有个大姐身体一直都特别好,还跟人去徒步,每天都游泳,快70了看着就跟50出头一样。结果呢?头一天才从广州回来,晚上洗澡的时候一回身就倒下了,连赶着送医院都没救回来。我第二天听说了都不敢相信,前一天还在楼下跟她聊天呢。”
曾雅芬听着更加害怕起来,她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心脏有问题被刺激,或者突发脑溢血,稍微晚一点人就救不回来了。
到了6楼,他们拼命敲门也没人应。谢明道家的门铃三层都有,按理说不至于听不到。再打电话,他们发现能从门外听到手机的响声,这说明了谢明道应该就在一层的客厅里,那就更没有理由不来开门。
这样的情况令两人更加担心起来,生怕谢明道也跟7栋那位大姐一样,一转身人就倒下了,他们家里没人,要有什么事儿,真是凉透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他二人一时没了主意,此刻需要个主心骨,老刘一拍大腿给她先生老韩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不一会儿老韩带着物业的人赶了上来。
“刘姨,是怎么回事?”物业的经理问道。
却是曾雅芬开了口,说了自己见到谢明道的情况以及一直打电话没人应,他们担心出事才过来。
“你听,电话就在屋里响,但是没有人。”老刘说着又给谢明道打电话,果然从屋里传来隐约的铃声。
“会不会是出门了忘带手机?”物业的经理猜测道。
曾雅芬摇摇头:“老谢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不舒服,不会突然出门。他之前说头晕,这可不能忽视,咱们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去。”
但没有业主的同意,大家不能擅自破门而入,一时陷入了两难。
“这个时候了还管这些干什么?咱们都是老谢的朋友,就算是误会他也不会责怪。万一人真的出事儿了,那咱们不都得后悔一辈子?真有追究,我来承担。”关键时刻老韩发了话,有了他这句话兜底,加上他还是业委会成员,物业便放下心来,什么都比不上人命重要啊!再加上有了7栋阿姨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轻视。
经理点点头,坚定道:“那就撬门了,万一没什么事儿,你们得给咱们作证,这是为了救人。”
“放心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赶紧吧!”老韩催促道。
于是物业找来锁匠,谢明道家的锁高级,捣鼓了半天都没开。
曾雅芬在一边急得出了一身汗,而承承不知为何突然哭起来,老刘帮她一起哄孩子,总算门开了,大家一拥而入,只见一层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手机扔在餐桌上,旁边是一盒吃了一半的外卖白粥。
曾雅芬和老刘高声叫着谢明道的名字,众人楼上楼下四处寻找着。老韩带着物业的保安在一楼,突然大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果然在阳台旁的洗手间里发现了谢明道。他倒在地上,身下并未见有血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老韩正要上前扶起他,曾雅芬摆摆手,当先一步蹲在他身边观察。
谢明道呼吸较弱,五官并未发生歪斜,她一边安排人打120,一边缓缓将他放平,去听他的心跳,好在心跳正常。再检查其他,发现其头部有块不大的淤青。
小区附近就有公立医院,十几分钟后救护车便到了,曾雅芬带着承承没办法跟去,老刘夫妻与物业经理便随车去了医院。这天之后的时光,曾雅芬都觉得漫长而煎熬,她想打电话问老刘情况,却又不敢,接甜甜回家的路上也没像往日一般问她学校的情况。
也许甜甜跟谢明道混得熟了,又发自内心喜欢这位爷爷,走了没几步,她突然问道:“奶奶,今天我们能去谢爷爷家玩吗?”
曾雅芬一愣,甜甜又道:“好几天没见他,我有点想他了。”
曾雅芬只觉得鼻子发酸,她不敢跟孙女说谢爷爷进医院了,只糊弄了几句。好在晚饭时老刘打来电话,谢明道并无大碍,此刻已经醒了。
“你要不要来看看他?”电话里老刘的语气挺轻松的。
曾雅芬有点犹豫,想了想到底还是关心占了上风,答应了。她想着老谢肯定没饭吃,便把晚上煲的骨头汤添近青菜滚了滚,盛进保温壶里,又带了一份米饭,这才推着承承带着甜甜去了医院。
谢明道坐在病床上,脸色已恢复了一些,此刻正劝老刘夫妻回家,他没啥事。
“你就逞能,护士说你发烧都快39度了,还不来医院。”老刘语气里带了关心责备:“要我说一个人还是不行。”
老韩正要说话,只见曾雅芬推门进来,甜甜一下子蹿到谢明道身边,扬起笑脸关切道:“谢爷爷,你怎么啦?”
曾雅芬朝老刘和老韩点头致意:“我带了点吃的。”
老刘见她还推着婴儿车,忙说她带承承到外面花园转转。承承许是这段时间跟模特队的奶奶们混熟了,见到她也不哭闹,反而乐呵呵得。
“多谢你啊。”老刘两口子带承承下楼了,又以给甜甜买巧克力为由一起待下去了,病房里只剩下谢明道跟曾雅芬。
这是个两人间,此刻只有谢明道一个人,故而两人面对面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今天可把人吓坏了。”曾雅芬一边把骨头汤倒在碗里泡进米饭递给谢明道,一边说道。
谢明道挺不好意思的:“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也没想到竟然在洗手间里滑倒了。”
“老我看你那拖鞋也不是防滑的,在浴室洗手间最是危险,你回去还是要换一双。”曾雅芬建议道:“你那个厕所的地面是大理石吧,铺个防滑垫也行。”
谢明道连连点头,又夸赞骨头汤泡饭味道特别好,他经常吃速食,心里最怀念的就是家常菜的味道。如今住院之际还能有这等口福,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来的着急,不过是晚上煲了点汤,都是简单的,喜欢吃就行,在雅芬笑着又把保温杯里剩下的汤倒进他碗里。正巧护士来查房,曾雅芬又详细问起了他的情况。
原来他今天发高烧头晕,上洗手间时没注意,脚下打滑头撞在了墙上的管道阀口,一下子晕倒了。还好他们发现的及时,不然也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好在谢明道日常注意锻炼,身体素质不错,没有什么大碍,根据医生的要求,还需要住院两天观察。
“是我自己没注意,当时着急上洗手间,原本是有个防滑拖鞋的。”谢明道解释着,生怕曾雅芬认为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曾雅芬却没想那么多,又问起谢明道的发烧是什么情况,还说了他之前头晕的症状,想了解他都做了哪些检查。
护士以为他是家属向他细细解释了姓名,到入院时就已经抽血做了化验,此刻看来只是普通的感冒,可能是夏季贪凉吹空调引起的,正常情况下多喝水就能痊愈了。
“阿姨不用担心,叔叔观察两天就好了,我们也给他做了ct,结果明天会出。不过看叔叔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脚上扭伤了,可能一段时间走路不太方便。”
“那没事,只要人没大碍就行。”曾雅芬放心地喘了口气,回头看向谢明道说:“你要不嫌弃这两天我给你送饭,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谢明道虽然心里很向往,但仍连连摆手:“那怎么好麻烦,你儿子媳妇忙,家里就你一个人,还要带孩子。”
“没事的,反正也是要做,给你送过来就当带着承承散步了,只要你不嫌弃简单就行。”曾雅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主动提出送饭的事。
谢明道求之不得,有口家常的热饭菜吃他当然高兴,又担心麻烦曾雅芬令她劳累。他推辞了两次,见曾雅芬是认真的,便开心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