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头发黏糊糊的，哪里还有半点女神的模样。
这一战下来，除了我稍微好一点，其他的几个简直惨不忍睹。
楚歌靠在我身边，发出平静的呼吸声，看来他真的很累了。
我撑着楚歌，洛九跟在我身后，正准备下楼。
忽然一阵啼哭声，震惊四野。
洛九神情一顿，忽然眉目一凛，透出一股寒霜之色，“还忘了有个小的。”
她伸手往怀里一模，一道符咒被她夹在指尖，她闭眼念念有词，片刻功夫，符咒就幻化出了一柄双刃斧，她眉梢一挑，自言自语，“雪生丸果然有助功力提升。”
我惊讶的张着嘴，她手在我下颌一抬，有些嫌弃的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合拢了嘴，上下打量这柄斧头，伸手摸了摸刀刃，谁知这刀刃太过锋利，直接把我的手指划了一个小口。
洛九皱了皱眉头，随即笑开，“你是在替我开封吗？”
我望着伤口，欲哭无泪，“你这刀子怎么这么利？”
她啧了一声，伸手弹了我的额头，“抱着你的伤残人士到一边休息吧，现在看我表演了。”说着她侧了侧双刃斧，颇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我扶着楚歌，坐到地上，观看表演，安静吃瓜。
看着洛九英姿飒爽的模样，我差点没跳起来，为她摇旗呐威。
“别动。”楚歌斥了一声，英俊的眉目蹙了一下，也不嫌脏，整个人向下一滑，直接枕在了我的腿上，我嘴角抽抽，“你还真会享受。”
楚歌埋在我的腿间，“刚刚破译捆仙锁耗了我大量脑力，回去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我听得云里雾里，“刚刚那东西是捆仙锁？”
“恩。”楚歌闭着眼，声音一起一仰，“那鬼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仙家宝贝。”
“你们仙家的宝贝，不应该听神仙的话吗？怎么被那老妖婆给骗了去？”
说到这个，楚歌嘴角抿紧，似乎也在思考。
沉沉的天，终于破出一丝阳光，那阳光在楚歌的眼上逡巡，弄得他很不舒服。
我伸手就替他捂住了眼睛，低咒了一声，“这破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嘴角一扬，“你别动，这样很舒服。”
“刚刚的问题你想到了吗？”
“没有。”
“那你还有心情笑？”
“无所谓，反正怎样我都能护你。”
“说得好听。”我重重的捂了一下他的眼睛。
那边洛九跟鬼婴打得热火朝天，她的双刃斧已经被鲜血覆盖，那血顺着斧柄流到她的手，她神情一变，嗤笑了一声，“玩得开心吗？是时候结束了。”
那鬼婴嘶叫着，他小手攥着洛九的脚腕，头顶全是血丝，有一道血丝直接从它的顶心顺着后脑划分下去，直至臀瓣。
洛九冷哼了一声，没被控制的脚，直接踢向鬼婴的头。
那鬼婴惨叫一声，洛九已经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她的斧头寒光熠熠，一刀就劈了下去。
一时间血光四溅，那鬼婴眼睛朝着上翻，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惨状，他双手无助的伸着，空洞里的眼里，竟然涌出血泪。
看着这场景，我不免咽了咽口水，这也太渗人了吧？
“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楚歌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能感觉到他的睫羽在我手中一动，我正想跟他解释，只见眼前的画面一变，婴儿破开的脑子里面爬出了数不清的小型婴儿。
那密密麻麻的孩子让我背脊一麻，身临其境的洛九眉梢也跃起了一抹惊疑。
察觉到我的异样，楚歌立马握住我的手腕，将手移开，看到这个阵仗，他苍白的脸上倒是爬上了几分喜色。
他嘴角一扬，按住我的手，“你先别急。”
我眉头一拧，抑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欲望，继续观察战局。
那些婴孩，爬了满地，朝着洛九攻去，一个二个都没有什么新鲜招数，像普通小孩儿一般，坚持不懈的攀着洛九的腿。
洛九甩了一个甩两个，忙得不可开交，手中的双刃斧红了又红。
我看得着急，双手又不自觉的攥紧了，突然我眼前一亮，只见本体的那个小孩儿，并没有像这些孩子一样，而是迅速的朝着后方爬去。
“洛……”我正准备出声，楚歌的手指却贴在了我的唇部，“别出声。”
我眉头一拧，也猜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他不让我出声，我也只好作罢。
那孩子手脚并用，速度极快，终于他嘴角拟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靠着那口锅子，嘴角咿咿呀呀的念着什么，它的血染红了锅子的纹路，那锅子无火自燃，温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渐渐的那火开始平息，锅里光芒大甚，一下又一下的腾升，入眼处竟是一颗绯红妖丹。
“万灵丹。”楚歌嘴巴一张一合，眼里笑意更深，他一跃而起，在那孩子动手之前，一把夺下了妖丹。
那小孩儿被夺了宝贝，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啊啊啊啊啊啊啊……”它疯狂的叫着，小小的身子腾升在空，一下子朝着楚歌扑去。
“楚歌，小心！”我失声叫了出来。
楚歌眼梢一凝，一柄宝剑直直甩出，那孩子直接撞到了剑尖儿，整个身子被划成了两瓣。
我连忙跑了过去，先替洛九把身上的遗骸给清理掉。
洛九没好气的瞪了我两眼，“你咋来的这么慢？”
我朝着那边那位祖宗努了努嘴，“我早想过来了，那位爷非把我拦下来。”
“那人肯定嫉妒我。”洛九拍了拍身上的污渍。
我扑哧笑出声，“嫉妒你什么？”
“看咱两关系好呗。”
我睨了她两眼，自恋。
……
我走到楚歌身边，他身下那摊血肉，还在喘息。
小脸皱起，嘤嘤的哭泣，小嘴咂了又咂，“妈妈，妈妈……”
我看着有点心疼，那孩子的半边脑袋，忽然望向了我，“是你，是你害了我妈妈。”说着，他朝我伸了伸手，可是力不从心。
他声音越来越小，语不成句，“大人都是坏人……都是骗子……当初他们因为性别问题……强行逼我妈妈堕胎……上次那个陈拉……说会帮我们……可结果呢……都是假的……都是骗子……”
洛九望着它，举起双刃斧就准备砍下去。
“等等……”我制止了她的动作。
洛九再次白了我一眼，“又心软了。”
楚歌也凝了我许久，我回头看着楚歌，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解释。
盘坐在地，闭上眼，口里念念有词，“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
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以前老家出了这种事，多半是以此种方法超度。
我不知道念了多久，耳边又传来一阵佛号，我睁眼一看，洛九坐在我的身边，这姑娘嘴里说着不愿，可是每次我一做出决定，她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不问缘由。
……
那天我不知道念了多久，天越来越明朗，身边的婴啼声越渐减少，我睁开眼，一众孩子幻化成本身的小天使，他们一脸茫然，不懂爱恨，坐在我身边呆呆的望着我。
躺在地上的孩子，身体逐渐合成一团，它闭上眼，吮着手指头，身上的血污褪尽，露出本身白皙的皮肤，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嘴角淌着口水，“为什么？”他张张嘴，不明白的问着。
“人心险恶，这些好与坏，本身就不应该玷污你们这些小生灵，你不该是他们不成熟的代价。”我嘴角绽着笑，伸手摸了摸这个我曾经厌恶的血肉。
那孩子眼里怔怔的流着泪，“谢谢，你们是好人。”最后他笑了笑，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
地上成千上万的小孩子，朝着我爬来，我有些惊恐，他们端端正正坐好，身子开始漂浮于空。
那些孩子里，有男有女，女孩居多，一个二个都冲着我傻愣愣的笑，随后都化作一道最美的绮丽光芒。
“他们本来应该是天使的。”我望着消失的孩子们说道。
“是啊。”洛九附和，“可是因为某些人的不成熟，变成了恶魔。”
我感慨的咂了咂嘴，伸手撑着地，坐久了，腿也麻了，我锤着腿，憋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歌。
楚歌看着我，哼了两声，走到我身边将我一拉，我腿还麻着，他顺手将我揽入怀中。
“干得不错。”他在我耳边夸到。
我眉眼一笑，揽住他的腰，整个头埋在他的怀里，“都快累死我了。”
一旁看着我俩的洛九，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你们先腻歪，我下去了。”
“累？”楚歌调子一升，我还不明白他怎么了，眼睛刚一抬，脑子就吃了一记爆栗。
“啊……”我眼红红的瞅着他，“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冥界的工作量太小了，所以度化了这么多婴孩？”
我捂着脑袋，“这小孩儿能懂什么？自然能度就度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楚歌一笑，“我想揍你需要拐弯抹角？”
我捂着头，“你讲讲理！”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和人讲道理。”说着他的扇子便又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