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楚歌就站在窗外等着洛九,屋内传来哭声,我透着窗口的缝隙看到了这样一幕,老婆婆抱着小莲,满是沟壑的眼里,全是浑浊不清的眼泪。
我抿了抿唇,踮着脚尖,“楚歌。”
“恩?”
“生人跟死人接触久了,是会折损阳寿的,对吗?”
“是。”
“那……”我朝着里面看了好几眼,久别重逢后的温馨,很令人泪目,如果现在告诉她们,她们其实已经天人永隔了,真的很残忍,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我扭头看着楚歌,“有没有可能……”
“没有。”楚歌一向不会拖泥带水,我回头瞅着他,也不说话。
楚歌有点无奈,“你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楚歌……”
“别撒娇了,这种事不能一再破例的,而且……”他望着屋内祖孙俩,“这婆婆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
“那……”
楚歌的手指点在我唇上,“让她留着陪老人最后时光吧。”
“本身时日不多,现在这样一磨损不就什么都没了吗?”我不满意的踢了脚下的石子。
“那也总比知道真相了好。”楚歌拍着我的头,“走了。”
我回头看了那房间一眼,闷闷不乐的跟在楚歌身后。
洛九也从屋里出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苦着一个脸?”
她又绕到前面看了看楚歌,快速的退回我身边,“你们吵架了?”
“没有。”
“还说没有,两个人都绷着张脸,吓唬谁呢?”
“心里有点不开心。”
“咋了?冥君还能欺负你了?”
“也不是,只不过……”我把刚才的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嗨。”洛九一摇头,啪地一下我的肩膀,“你真是冤枉他了。”她伏在我的耳边,“那婆婆左右不过今晚的事,能让她孙女送她一程,已经是冥君的开恩。”
她的气息弄得我痒痒的,我动了动脖子,“什么意思?”
“我记得鬼魂若是被阴官逮住了,是不能在人间留恋的,能让小莲呆在这里,已经破了他的例子,你别作了。”洛九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我朝她呲了呲牙。
……
一路上楚歌都没说话,这个人一定在闹脾气,我怼了怼洛九的肩膀,“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怎么哄……男人。”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楚歌这幅不理人的样子,还是比较恐怖。
洛九呵呵了两声,“不是吧大兄弟,平常你俩撒狗粮就算了,现在还要我替你出招,变相虐我,不知道不知道。”
“还有没有江湖道义?”
“没了没了。”洛九摆手,脚步一块,就不见了人。
我跟楚歌一前一后走着,到了一家很普通宅子前,他停了脚步,我假装不留意的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一怔,连身都没回。
没有理我,没有理我,我怨念的望着前面的人。
楚歌伸出手,叩响了门,很快有人开了门,简单的问候了一两句,楚歌就朝楼上走去了。
我跟他走上了楼,他拐个弯进了房间,我正准备随着进的时候,他随手一关,竟然把门掩上了。
我鼻子直接撞在了门框上,我摸了摸鼻子,讨好的叫道,“楚歌……”
门内没有声音,我蹲在门口画了一会儿圈圈,肚子咕噜一响,我捂了捂肚子,有点饿了,看着关上的门,这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消了,我还是慰劳一下五脏庙吧。
想着,我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刹,只听咔擦一声,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门内的人就逮着我进了屋。
“喂……”我轻呼一声,温热软腻的触感就袭来了,我眼睛微微一睁,他的气息爬满了我的鼻腔。
我抬起垂下的手,抱着他的背脊,他浑身一怔,身子向后一离,微微喘息,眸目竟是一片暗哑迷离。
“楚……”我刚想叫他的名字,他却拦腰将我抱起,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床。
……
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清晨,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疼,我侧眼看了一下始作俑者,那人睡得正熟,我红着脸,抓起散乱的衣服,套在身上。
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镜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不多睡一会儿?”身后一片响动,我侧头望去,楚歌已经起来了,他单手支着下颌,眼皮微撩,嘴角带着一点点笑。
我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不睡了。”
见我这幅样子,他下了床,握着梳子,就替我打理。
我的头发从他指尖流过,我突然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
“我奶奶跟我说过,这样可以白首不相离。”
“哦?”他轻声应了一下,随手又幻化出一支眉笔,替我描着眉,“那么这样,便是恩爱两不疑。”
过了片刻,我望着眉头上两道粗粗的痕迹,一脸低沉,“你是不是恶意报复?”
“第一次手生,多画几次就好了。”
“没有下一次了!”
……
洗了个澡,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我正准备出门,洛九直接推门而入。
“老婆婆走了。”
她坐在桌前倒了杯水,面色平淡。
我整个人一愣,顿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哦。”
“你在难过?”洛九顺势替我倒了一杯茶。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楚歌的手落在我的头上,不停的摩擦,“哪有什么世事无常,说不定是好事呢?冥域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其实也是好事,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也是很可怜的。
……
回到了学校,校长已经被撤职查办,这次事件影响重大,据调查,前些年的失踪案件都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我继续过着与往常无异的生活,上课,背咒,等待阴缘。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期间楚歌又回冥域去了,足足一个月,我都没跟他再见面,很寂寞啊。
洛九在校外开了一个事务所,专门处理这类事,没事还拉着我一起去驻场子。
说来奇怪,回来这么久,都没碰见秦朔,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
又是一个夜晚,迷迷糊糊间,我又到了洛九小区下的公园里。
望着熟悉的场景,我才发现我的疑问是多虑的,这位仁兄只是还没到折磨我的时间,所以才没出现。
秦朔站在我的跟前,高大俊朗的模样,能迷死一票小姑娘。
“想我了吗?”惯用的无赖对白。
我嘴角抽抽,打了哈欠,也没跟他客气,“有屁快放。”
“真不文明。”他轻嘁了一声,走到我的身边,“是有点事要告诉你。”
说完,他趁我没有防备,突然间握住我的手。
手上一片温和,这种感觉……
我脸上立马出现了三根黑线,“大哥不是吧?又要来?”
热力开始源源不断的传来,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一点痛楚。
“别黑着一张脸,上次是特殊情况,你经脉没有开通,自然会疼一点。”
“所以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什么用……”秦朔嘴角有笑,“你等等就知道。”
呵,我不想知道!
眼前一亮,场景再度一变,周围出现的是冰山,一阵夹雪的风吹过,我冷得缩了缩身子。
这秦朔,又搞什么名堂,我侧个身,正想骂他,却发现这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人呢?”我皱着眉头。
身后猛地被人用力一推,眼前的平地立马化成了一个池子,我整个人直接跌进了雪池里。
彻骨的寒冷,大量冰水灌入了我的口鼻,填满了肺里,我几乎不能呼吸,手臂僵得连滑动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一片漆黑,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猛地咬了下舌头,不能再这种时候失去意识,我奋力的向前滑去,我知道这所谓的考验,肯定又是秦朔布下的局,不能让他瞧不起我,我五指成爪,死死的抓住池边,用尽吃奶的劲,整个人才从雪池里翻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喘息,风吹得更加猛烈,夹杂着雪球,澎地落在我的身上,打得我深疼,我一闭眼,火气蹭地一下燃了起来,我望着即将落下的雪球,凝着它,嘴里一阵急喝,“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