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何等聪明、通透之人,又怎会不知这只是自己孙子的一个骗局呢?
可以骗过皇上、骗过太后,甚至骗过整个大兴的人,却独独骗不了老夫人。
前护国将军的确是有女儿,而护国将军的女儿后颈也的确天生便有红云胎记。
但老夫人比谁都清楚,那孩子早便已经和贤妃一起死了。
所以沐梓凝根本就不可能是护国将军之女。
老夫人知道一切却没点破。
但她又极喜爱沐梓凝,对沐梓凝有着极深的感情,所以心里到底也不希望沐梓凝骗自己。
所以这才故意说那么一番话,想看看沐梓凝的反应。
事实证明,这孩子不曾让她失望,并不是真心想欺瞒自己。但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只能如此。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孩子,老夫人又怎会不心疼呢?
反正管她是谁家孩子呢!老夫人是铁了心的护定了!思及此,老夫人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背。
突地,老夫人却又猛拍了拍自己的嘴。
自己刚才似乎说错话了,什么叫与亲孙女无异啊?可不能是亲孙女!断不能说是亲孙女。
该说是亲孙媳妇才是!
她可还指着梓凝丫头嫁给自己孙子呢!这若是认了做孙女可就不好喽!
“哎哎,今天又是见皇帝又是见太后的,可累坏了吧?这赶了一上午的路也饿了吧?走走走,到祖母屋里去,祖母先前便让人专门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老夫人一边拉着沐梓凝,一边往自己寝居方向走着。
安泽岳却不干了,故作委屈又哀怨地道:
“祖母有了梓凝丫头便忘了泽岳小子不成?有什么好东西都藏着给她。”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也随祖母来,好东西多的是。”
老夫人笑骂,转而又拉了安泽岳。
这一边拉一个,朝着寝居走了去。倒像是彻底遗忘了还等在厅中的如新。
“春兰,老夫人和表哥怎么还不过来?”
如新拉长着一张脸,她今儿来这便是想找安泽岳的,可不是坐这厅堂与那空墙做伴!
还有这老夫人也真是的!居然把她扔这而去拉了那沐梓凝唠嗑了,到底谁才是她亲孙女啊?
她好歹也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可这会居然还不如一个外来人!
如新越想越气,忍不住冲春兰哄道:
“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把我一个人晾这里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和表哥呢?我要去找他们。”
她是柳家独女,自幼便被父母捧在掌心,打不得也骂不得,几乎要什么便给什么,说什么便是什么。而这也养成了她那娇纵的性子。
而自幼便喜粘着老夫人和安泽岳,和安家走得也较近,所以平日里老夫人和安泽岳也较宠她,这也便让她养成了她习惯,不高兴就冲那些丫鬟婆子呼来喝去。
就像现在这般。
春兰撇嘴,这表小姐也就只有在将军和老夫人面前温顺得像只猫、无害得像只兔子了,而在下人面前可真不常会摆什么好脸色、更不怎么会有什么好脾气。
而春兰也被她吼习惯了,所以忙敛了神,只得耐着性子安抚:
“表小姐,老夫人和小将军可能还有点事,也许待会就该来了。”
“有事?能有什么事?”
春兰正欲开口作答,却见如新摆了摆手。
只见她一脸的不耐烦道:
“好了,我可不想再听你找什么借口了。我自己去找他们。”
说罢便离了去。
而当她刚走至老夫人屋前时,却听得里面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隔着窗户她都能感受到此时的老夫人有多么地开心。
呵!把她一个人晾大厅里,自己却在这里和一个外人说说笑笑?这还是那个曾经那么疼爱她的老夫人吗?
如新脸色阴沉,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听着那时不时传来的谈笑声,恨不能冲进去撕了沐梓凝的脸。
但最终还是转了身选择离开,可离开得却是一点都不甘心。
沐梓凝,既然你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那么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我便不叫柳如新!
如新一口瓷牙咬得“咯咯”知响,手中的帕子也被她猛地一下撕着两半,随即弃于街边一个角落之中。
入夜
老夫人难得地没有早睡,反而是出现在了安泽岳的密室之中。
“你倒有本事,是怎么找到当年刺胎记之人的?”
老夫人坐于安泽岳对面,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
当年贤妃“难产”一事过后,护国将军府养的孩子便不再是自家亲生女儿。那换来的孩子后劲并无任何胎记。
护国将军为了隐瞒那孩子的真实身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便请人刻意在相同位置给那孩子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而有那以假乱真绝活的,整个大兴便只有一人,那便是胡瘸子,而胡瘸子此人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当年还是老夫人给护国将军引荐的。
自胎记刺完之后,那胡瘸子便彻底消失。
老夫人原以为那胡瘸子已经死了,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她感慨之余,也不由得震惊自己的孙子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能找到胡瘸子。
安泽岳听此,也知是瞒不过老夫人了,便不再隐瞒。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啊!不过那胡瘸子这次是真的死了,但可不是我杀的啊,他替小丫头刺完胎记便自尽了。”
至于为什么自尽?没人知道。
而他也没有明说怎么找到那胡瘸子的,老夫人见他不想说、知他有不能说的苦衷,于是便没再问下去。
“你此次当真走了一步险棋,你该庆幸站你对立面的不是像你祖母这样清楚当年事情之人。”
当年,那个刺有胎记的孩子其实是先皇与贤妃的骨肉。那贤妃本是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且本该是最有望成为皇后的人,后来却因诅咒一事而被打入冷淡。
最后还因难产而死,而贤妃的孩子也一样没能保住,刚从娘胎出生便已没了生机。
但事情是否便如此简单?却没人能说得清。
“你可知那护国将军夫人和那贤妃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