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天昼短夜长的,感觉日子过得更快了些。
这不,转眼便已到了十一月,而这也意味着离云裳与成季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因为已到了十一月,所以气候便更冷了些,而此时的大兴也已经开始飘起雪来了。
本在屋中的她,听闻下雪了,忙至窗前开了窗户。
看着那满天飞舞的雪花,沐梓凝的思绪却又开始飘远。
前世的她,活不过二十岁的最后一个冬天。
她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天空中也曾是这般飘着大雪……
她到现在还清楚得记得,那时的自己置身于这冰天雪地之间,是如何绝望而又决绝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静待生命的凋零。
而如今,自己却是有幸重生回了八年前,在十五岁这年,又再一次见到了如此大的雪。
沐梓凝抬腿,不由得出了屋,却是毫无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任由自己的思绪再次飘远……
也不知道这一世的自己,避开邢勉枝、避开爱情之后,又能平定、安稳地活过二十岁的最后一个冬天么?
或者,更久吧?
沐梓凝停了脚步,抬头定定地看着一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于大地。
她忍不住摊开手心去接住那飘落的雪花,而那雪花没一会儿便开始融化。
那雪花化做水滴从她手心滑落,她又忍不住再去接了一片。而那雪花还是没有在她手心中停留太久,如同方才的雪花一般,化为水滴,毫不留恋地落下。
她忍不住又接了一片,如此反复……
“凝丫头,你不冷么?”
从远处走来的安泽岳见状,忙将伞撑过了她的头顶,转而又单手解了披风给她裹上。
看着她那冻得发红的鼻尖与手指,安泽岳的心下更是一阵揪得发疼。
这丫头不怕冻不成?瞧瞧她冻成什么样了?还不带撑伞、加衣的。
安泽岳忙拉过她冻红的手,将其牢牢抓住,企图给她取暖。
沐梓凝却不甚在意地笑笑,抽出了手。
“难道见一次大雪,我高兴呢。”
说着便冲着安泽岳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虽在笑,可此时她那美丽的双眼之中却是闪过别人读不懂的哀伤与落寞。
那一抹神色愣是被那安泽岳敏锐地捕捉到了,当即心下更是一阵钝痛。
为何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眼中,竟时常会流露出那种在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哀愁与伤痛?
安泽岳不禁疑惑,在自己遇见她之前,她究竟还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能教她如此?
她身上似乎藏着挖不完的秘密,与化解不完的心事。
可就是这样,她在自己的眼中却又是如此特殊的存在……她让自己忍不住想再靠近她一点点,想倾听她的故事,帮她排忧解难。
安泽岳并不希望看到沐梓凝那么哀伤的眼神。相比哀伤,他更加希望沐梓凝有时能像云裳那般没心没肺,天天乐呵呵地什么也不愁。
“咱们来堆雪人,可好?或者打雪仗?”
安泽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忍不住提议。
他并不清楚沐梓凝方才到底为什么而哀伤,但他隐约猜到——也许沐梓凝的哀伤与这场大雪有关。
那么就让她在这场雪中尽情发泄吧,也许这能缓解她的悲伤吧?
如果能,那么他陪她在雪中发泄、玩乐。
如果不能,那么他也愿意陪着她,陪她一起受寒受冻……
“好。”
听闻他如此建议,沐梓凝随即展颜一笑,又道:
“我好久都没见过如此大的雪了,此时堆雪人再好不过。”
也不知道二人笨手笨脚地堆了多久,好半天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这才堆好。
看着那造型奇特的雪人,沐梓凝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原来公子也不会堆雪人。”
沐梓凝笑得前俯后仰,她还以为安泽岳很会堆雪人呢!
起初堆雪人的时候,她还很期待他们二人的成果呢!没想到最后竟是这般模样。
沐梓凝指着四不像的雪人道:
“这是人吗?还是猪?”
安泽岳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着沐梓凝道:
“咱们给它取个名儿,叫不开心,你看如何?”
“不开心?”
为何要叫不开心?沐梓凝一脸的疑惑。
却见安泽岳搞怪地道:
“你看,这家伙长得奇形怪状的,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讨喜,教人看着便想踹它几脚。而不开心也是如此,人人都不喜欢。所以,这家伙叫不开心刚刚好。”
安泽岳顿了顿,又道:
“接下,咱们就把这不开心的怪物消灭掉!先给它点穴,让它不能乱窜,更不能溜。”
安泽岳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若有其事的找好所谓的“穴位”并重戳了一下。
看着雪人身上被他戳进去的一个小洞,沐梓凝忍不住笑出了声。
又见安泽岳捡过木棍对着那雪人的脑袋敲了几下,道:
“好了,此怪已被我制住,主子请随意揍。”
沐梓凝接过木棍,学着他的样子对着雪人那歪七扭八的脑袋又敲了几下。
看着那个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堆好的雪人,现在又被他们全部堆倒,沐梓凝心中却并没一点可惜的感觉。
此刻的沐梓凝,心下更多的是发泄过后的平静与放松。
而看着这样的沐梓凝,安泽岳便知自己的目的也已达到,不禁看着沐梓凝笑得一脸地温柔。
嘴上故作嫌弃意地道:
“唉,都怪今天堆的雪人太难看,实在不讨喜。下次咱们争取合力堆人好瞧的,给它取名叫开心。”
“好。”
公子,谢谢你。
沐梓凝看着安泽岳,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谢谢。
安泽岳却伸手拉过了沐梓凝的双手,运用着内力给她取暖。
方才他们二人一起堆雪人,手都被冻得通红。而他自己倒不要紧,但却心疼沐梓凝。
所以,这会见沐梓凝发泄过后,他忙着开始替她驱寒、取暖。
远处的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又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越来越像两口子喽!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让我抱上重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