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和各种各样的毒虫打交道。
练成了控制毒虫的本事，可那时候所有亲人都不在身边，哥哥也不在，后来到了表哥的身边，表哥虽然看起来很冷很凶，但对她一直很好。
她这样的人，大概是受不了别人对她好的吧？
其实后来想想，除了已开始，后来表哥对她的好都是带着试探和防备的吧？
沈梦河看见她这个样子，眉头一皱：“怎么，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
沈菀璃摇了摇头，温声道：“只是从前，没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人问我值不值得，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哥哥。”
她唤了一声哥哥，声音娇娇软软的，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会儿才牙牙学语，其实还什么都不懂，但是被逗着喊了一声哥哥。
沈梦河冷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和。
沈菀璃没有察觉到，只是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家里出事之后，哥哥你就不知去向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毒虫一起打交道的，表哥是我重新回到人群中生活的时候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我情不自禁的想要追随他的脚步，我想就那样一辈子都在他的身边。”
“就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恩惠，你连命都不要了？”
沈菀璃轻轻摇了摇头：“哥哥，我爱他，不管他对我好不好，是不是还爱我，或者是现在他已经完全爱上另外一个人，我放不下，我更不可能看着他死在你的手里。”
“那你自己就去死？”沈梦河忽然来了脾气：“你白白学了这么多年的本事，到头来却连一个情只都闯不过去，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当初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培养你做什么？”
沈菀璃眼看着沈梦河气的站起来，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耳朵里，她好像理解了，却又好像没有完全理解，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梦河。
“哥哥，你……咳咳咳咳！！”
一开口，她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两只手捂着心口，苍白的脸色都憋的通红。
沈梦河犹豫了片刻，伸手过来，沈菀璃用尽力气一把挥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梦河不太敢看她的眼睛，抿唇背过身去。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早就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早就知道我被关在满是毒虫的房间里，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以为那些年，我的哥哥是真的不见了。却原来，我的哥哥一直都在暗地里看着我。”
她看着沈梦河的背影，心中的猜测已经不需要证实，她忽然浑身失去力气，靠在哪里，半晌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我的哥哥早就已经不在了，小时候在家里，哥哥是不会看着我收那么多的苦却不闻不问的，你早就不是我的哥哥了。”
沈梦河不想多说这些，只是去处手中的瓷瓶放在一边：“这个药你先吃着，暂且能保住你的命，我会让人研制解药，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想。”
说完，沈梦河脚步匆匆的出去。
屋内一瞬间恢复了寂静，沈菀璃看着旁边放着的小瓷瓶，那是之前还在营地的时候凌轻颜给的。
多可笑啊，她和凌轻颜斗了这么多年，恨不得弄死对方，可最后要死的时候，给她续命的解药居然是凌轻颜给的。
而表哥呢？
她为他挡了毒针，可表哥看着她的眼中除了一丝不忍之外，再无其他的情绪了。
她最终，也没有得到他的爱，而她的哥哥也早就死了。
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她慢慢伸手，握住那个小瓷瓶，忽然一抬手从窗户扔了出去。
……
营帐之中，薛袭尧和兮兮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同样的姿势撑着下巴，目光一致的看向坐在另一边脸色阴沉的凌轻颜。
不过一会儿，容祁越掀开帐帘往外面进来。
他还没开口，凌轻颜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声：“兮兮，跟我走。”
“啊？”
兮兮一脸疑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看看娘亲，又看看爹爹，小心的走到凌轻颜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微微仰着头：“娘亲，我们要去哪儿啊？”
薛袭尧也看出来两个人表情不对劲了，但是不知道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兰泽宫的人也没有消息，他跟着兮兮走过来，道：“夫人我看你和平阳侯有什么事情还是说清楚吧，憋着气可不好。”
凌轻颜看了一眼薛袭尧，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还是不要管我的事情。”
说完，她拉着兮兮就往外面走，看也没有看容祁越一眼。
容祁越也站在那里没有开口。
兮兮回过头来给薛袭尧使眼色：大哥哥，帮忙呀！
娘亲和爹爹好不容易才关系好一点了，要是娘亲真的生气不要爹爹了，那可怎么办呀？
眼看着人出去了，薛袭尧意识到这一次平阳侯的这位夫人真的很生气，他又走到容祁越旁边：“你夫人都跑了，你怎么还不追出去啊？”
容祁越稍微回过神来，没有接话，只是道：“太子，兰泽宫那位已经离开了营地，但他已经知道太子在这边，之后或许还会采取行动，臣吩咐人送太子离开营地，回京去。”
“这个时候回京，要是在路上遇见了可怎么办？”薛袭尧笑问了一句，没等容祁越回答，薛袭尧就继续道：“我就在这里当个吉祥物，我相信平阳侯会保护好我的。”
“太子……”容祁越眉头一皱就想要劝。
薛袭尧却道：“我知道朝中很多人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找你的错处，你就当是我无聊也好，当我是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身为太子有保护子民的责任也好，你让我留在这里，那些人就会有所忌惮，到底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太子，他们不敢轻易耍小手段。如此一来，您只需要专心对付戎族就可，至于那兰泽宫的人，要来便来，夫人不是还在营中吗？我怕什么？”
“太子！”
容祁越一开口，薛袭尧就背过身，双手捂住耳朵，摆明了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