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爷子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
试图将地上破碎的陶瓷碗捡起来。
轩轩看着他这模样，第一反应就是说清楚真相：“曾祖父，这个东西不是我弄坏的！”
他没有想要为自己洗白的意思，就是想说明事实。
他是皮了点，顽劣了点，但他可没撞到季瑶身上。
顶多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她一下。
然后这东西就掉了。
还摔了个稀巴烂。
季瑶的眸光一闪，生怕轩轩说出什么来，急急忙忙的啜泣道：“对不起，爷爷……都是我不好，您别怪一个小孩子，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拿稳，小孩子这个年纪调皮也很正常，是我疏忽大意没看到他忽然冲出来，我……”
话到深处，季瑶的嗓音愈发的哽咽和弱小。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司子钰没敢吭声。
这可不是件小事。
司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清楚老爷子宝贝这陶瓷碗宝贝的厉害，每天跟供菩萨似得供着，时不时就要过去瞥上两眼，美得咯咯直乐。
别说是轩轩打碎的了，就算是司慕寒本人给打碎了，都少不得要挨一通批评。
更何况是，跟司家毫无关系的一个小孩子了。
司老爷子满脸的郁闷和幽怨。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眼睛里全是心疼。
司慕寒蹙着眉头正要出声，顾九却拍了拍他的手背，平静的起身走了过去，随意捻起一枚碎片瞧了瞧。
她开口出言，嗓音清冽又好听，很是犀利：“既然是老爷子这么珍惜的东西，你好端端的拿它出来干嘛？让我们观赏么？”
此话一出，司子钰猛地一拍大腿。
对哦！
嫂子好聪明啊，他竟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对上顾九探寻且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季瑶冷不丁打了个战栗，只觉寒意顺着脚后跟往上猛蹿。
“你不知道……爷爷很宝贝这东西，每天都要拿出来观赏，经常放在柜子上。我刚刚从厨房出来时，看见这小孩子蹦跶来蹦跶去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撞坏了。我就打算挪个地方，谁知道……正好就……”
季瑶咬着下唇，满脸悔意，“都怪我，我不该自作主张的。”
尹玫玉气得火冒三丈，“顾九，你孩子弄坏了东西你不想着先道歉，反倒是指责起季瑶来，你什么意思啊？还想说孩子太小别跟他一般见识？”
轩轩忍不住的轻轻拉了拉顾九的衣角，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妈咪，真的不是我弄的。”
尹玫玉话一出口，就感受到冷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有些悻悻的扭头，对着司慕寒凶巴巴，但是气势明显急转而下，“你瞪什么瞪？大家可都是看见了！就算你想维护顾九也没用！”
司慕寒薄唇轻启，声线淡漠：“一个破碗而已。”
尹玫玉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司慕寒懒洋洋的朝着沙发背上一靠，姿态慵懒而优雅，他眉目俊朗，却说着格外冰冷的话：“天天抱着那破碗看，要是不说，谁知道那东西这么珍贵？恐怕放到大街上都没人要吧。”
尹玫玉显然是没料到司慕寒能维护顾九维护到这个地步！
她咬牙切齿：“这可是有着九百年历史的陶瓷碗！是华丽艺术绿松石的典型代表！当年竞拍的时候，你爷爷可是没少花钱，全球就这么一个！三千万美元！美元！”
虽然她也不可否认，这个直径只有5英寸，有着标志性冰裂图案痕迹的小容器，竟能卖出这样高的价格。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破碗？”司慕寒不以为然。
尹玫玉：“……”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气炸了！
司老爷子静静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心底肉痛的同时也觉得司慕寒说的有道理。
毕竟是自己的亲重孙打碎的嘛……
也没什么的。
别说是这一个破碗了。
这以后整个司家，都是他们三个小家伙的。
“算了……”司老爷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扯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碎了就碎了吧。”
尹玫玉目瞪口呆，“爸？”
怎么连爸也着了魔啊！
季瑶微微一怔，无数怨恨和嫉妒从心底疯狂滋生，像是春风吹过后生长出来的杂草一样。
密密麻麻的占据着她心底的每个角落。
凭什么？
凭什么司家人对一个外人，比对她都好？
如果今天，是她打碎了这个碗，司老爷子还会这么乐呵呵的说着没事吗？！
司老爷子稳了稳心神，有些心疼的又看了一眼碎片，道：“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就别因为这点小事吵架了，赶紧叫人收拾下去，别扎着孩子们。厨房那边饭菜还没好吗？今天也太磨叽了点！”
司子钰闻声连忙起身打着哈哈，“快了快了，难得来客人，厨房肯定得好好做点好吃的，嘿嘿。”
季瑶一语不发的蹲下身子去收拾。
顾九的目光顺着裂纹看了半响，忽然开口道：“这个东西是假的。”
尹玫玉忍无可忍的低吼：“顾九！你别没事找事了！老爷子不教训你，你以为是给你面子吗？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你可好，还说是假的？呵，你一个乡下……”
“妈。”
一道寒的如冰一样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打断了她的话。
司慕寒已经起身，带着冰萃的目光冷冷的凝视着她。
尹玫玉硬生生的没说完这句话。
司慕寒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顾九，声音放缓了几分：“为什么说这个是假的？”
“色泽不对，内里纹路不清晰。”顾九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两年前在东欧拍卖场上出现的那个瓷器吧？”
尹玫玉冷嗤：“不懂就不要装懂了，什么东欧，这是半年前在挪威的拍卖场上的！”
顾九柳眉轻蹙。
“可这东西已经在东欧就已经秘密拍售出去了，所以更能确定，这是个假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