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话剧,光大大小小龙套都要十几个,齐羽既然表态要玩,严小白也不反对,只要他开心,做什么都好。
而齐羽则问罗诚:“罗哥,你要来参加吗?我看这剧本上写了好多角色都没人演呢。”
严小白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找个理由不让他参加,可又偏偏找不到任何理由。
“好啊。”罗诚道,“那我就演个路人甲吧。”
他很客气,演一个一共就只有三句台词的路人甲。
可能是齐羽颓废了太久,也可能是他想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总之在严小白的话剧这件事情上,他尽心竭力,将府上所有能空出时间来的丫鬟小厮们都找了出来,原本小小的院落里居然挤满了人,一时热闹非凡。
整部话剧从头到尾排了一遍,虽然中间总有笑场和错词,但好歹也算都熟悉了一下。
原本海螺女离去的结尾在罗诚的主导下让穆光文改成了海螺女被谢端感动,最终留在谢端身边成婚,还美其名曰是皇后生辰,悲剧不合适。
严小白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夜幕降临,穆光文因为惧怕老婆而先行离开,紧接着齐羽跟其他丫鬟小厮也一一走了,唯独剩下罗诚还在整理着杂乱不堪的院落。
“我……要先回去设计一下话剧里的道具和服装……”严小白不是故意要偷懒,不肯整理院子,她只是不敢跟他在一起,他如此贤惠,她怕自己会再一次为他倾倒,为他痴狂。
好在罗诚并不在意,他冲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搞定一切。
进了屋子,严小白坐在书桌前,一场话剧不管怎么说,场景变换的时候,背景幕布总是要的,她动手画了一幅沙滩海浪,又画了一幅木屋小院,但由于画画水平实在有限,看上去很是不伦不类,心里感叹着自己真不是一块画画的料,转而就想到要不干脆自己就画个大概,将想表达的东西都用文字标注上,等明天天一亮去找个画师来画。
主意一定,便是“唰唰唰”的大刀阔斧,一心放在话剧上的严小白全然没有注意到院外的罗诚已经打扫完院子,正靠在门口望着她。
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昨天就一晚没睡的严小白,写着写着,突然眼皮一沉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罗诚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轻轻将她抱在床上,他看了看一脸疲惫的严小白,主动来到书桌前。
她已经写了许多东西,光是宣纸都已经厚厚一沓,他看了最上面的几张,微微在脑子里想了想,随即便提起笔来……
当第二天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的时候,严小白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写的那些杂乱的稿纸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堆细腻唯美的画卷,这些图画是她想画却画不出来的,有些细节甚至是她连想都不曾想到过的。
“是你画的吗?”她捧着稿纸去敲了罗诚的房门。
罗诚睡眼惺忪:“我只是看你标注了许多,所以顺手画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就画了那么多。”
严小白惊喜万分,她想都没想直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大神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连画画都画的那么好!我这就去找人按你的画来做背景幕布!”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严小白完全沉浸在话剧里,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那个举动是有多出格。
罗诚望着那个欢跳离开的背影,不由轻轻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看来这一夜未睡还是很值得的。
抱着稿纸上了太平街,严小白依稀记得这里有个画馆,她需要人将罗诚的画作按比例放大。等跟人一切谈妥从画馆里出来时,忽听边上有人愕然:“小白姐姐?”
严小白寻声而去,那人却惊觉自己失言,慌忙转身朝人群中逃窜。
严小白一愣,那不是孟晓月吗?
脚下紧追而去,却在路口处被人一把拉住:“这是要上哪里啊?跑的这么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飘香院的季风月。
“我……”严小白想说我有急事,你别拉着我,可一回头哪里还能见着孟晓月的影子,只得低叹一声作罢。
“有空跟我喝两杯吗?”季风月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
严小白想了想,跟她上了楼。
店小二见来者是季风月,也不用她讲,直接就领着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两人面对面坐下,等酒菜上齐,季风月才缓缓开口道:“我喜欢罗诚。”
严小白愣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可笑?一个风尘女子也敢谈爱?”她轻笑一声,声音动听,黄鹂翠鸟都不敢在她面前鸣唱。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季风月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
“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罗诚了。”她说。
那时季风月八岁岁,她被一群强盗抓进山寨里,是罗诚跟大批江湖少年一起将她救出来的。
那时的罗诚自己也不过十岁左右,却能跟一群比他大上许多的江湖侠客混迹,着实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至今还记得当他走到自己面前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问:“你是严小白吗?”
“真是可惜,我不是严小白。”季风月又轻笑,“罗诚一直以为我跟她是在那场包围战之后才认识的,但其实若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战场弹奏什么《相思曲》。”
她右手拿起酒杯,左手用衣袖轻轻遮了面容,优雅而从容的喝下一杯酒:“我喜欢他,从八岁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喜欢他,从未改变过。”
严小白有些局促,她不知道她对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来向自己宣战吗?
“我虽然时常都被人当做货物辗转各地,但这十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了解他,甚至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我都会亲自去一趟,感受他当时站在那块土地上所感受到的一切。”她望着严小白,“正如他对你做的那些一样。”
严小白尴尬的低下头:“额……我想你有些误会了,我跟罗诚其实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的话,我完全不会反对……”
“不,你理解错了。”她打断她的话,“正因为我像他了解你一样了解他,所以我才想跟你说,不要抛弃他!”
严小白又是一愣。
“十年的调查,每天每夜脑子里所想的,所念的都是同一个人,即便这个人没有出现,可他却能像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爱上你,并非偶然,而是这十年的必然结果,没有人可以替代掉你,不管你将来是不是会留在他身边,他都会爱着你,因为他已经爱了你十年。”
严小白默然。
季风月以为她沉默是因为觉得罗诚地位太低于是又道:“也许在你看来,此刻的罗诚什么都没有,他没有齐泽齐羽那么有权有势,只是个低等的下人,但我要对你说的是,这十年,他在江湖中早就积累下许多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积累下的人脉,只要他愿意,整个江湖都可以为他所动,钱,权,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如果你愿意跟他离开长安,我相信会比留在不败将军府要自由洒脱的多。”
严小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季风月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严姑娘,不要抛弃他好吗?他是真的很爱你。”
严小白尴尬的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是我要怎么样,其实我也身不由己……”
“不,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与我们这里的姑娘不同,你更加独立,更有自己的思想,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我相信你能主宰你自己。”她说着又悲伤道,“因为自小经历过太多可怕的难以想象的生活,所以罗诚对人的戒备心一直都很重,没有人能轻易到他心里,他可以对齐泽齐羽很好,也可以对齐定山很忠心,但是没有人能真正进入他的内心,也没人能陪伴和安慰他的孤独,除了……严小白。”
严小白很是无奈,如果她可以陪着他,她当然不会拒绝,罗诚的确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但那又怎么样呢?从剧情的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就叫宿命。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想我该走了。”严小白答应不了她,只得站起身先逃。
季风月忽然大声道:“你真的以为不败将军府能保护得了你一辈子吗?”
严小白不明白的转身。
“有人让我告诉你,他们来了。”
“他们?”严小白不解。
“你如果现在跟罗诚隐入江湖,我相信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来打扰你们的幸福,但如果你执意留在不败将军府,那么未来所发生的一切不幸,全都因为你!”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季风月的话递进她的心里,她很想问问季风月“你究竟在说什么?他们是谁?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可季风月却直接站起身,比她先行一步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