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妃被找到了!
王宫内,驿馆馆呈站于勤政殿之上,微颤颤的不敢抬头,大夏皇妃被那位亲王殿下寻获救回,这么重要的信息他自然不敢耽搁,任凭现在夜已深沉,他也得速速进宫禀报,只是•••馆呈觉察到自己额头上的汗湿又加重了几分,快要汇聚成珠,他很想去擦一擦,可是,他不敢。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座之上的国王陛下的眼光,似刀子一般打在他身上,尖锐,锋利,刀刀割肉,恍惚中,他似乎真的感到了一阵细微的疼痛。
“你说,庆王救回了大夏皇妃?”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苏戈尔泰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冰冷,犹如让人置身于冰窖之内,馆呈禁不住一哆嗦,躬身回话,“是,就在半个时辰前,庆王带着人回馆驿,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用披风裹着,不露真面目,等庆王抱那人进了房间,不多会,便有王爷身边的温侍卫传唤前院的侍女去内院侍疾,说是皇妃殿下找到了!卑职为求谨慎,还央求温侍卫看一眼皇妃,温侍卫倒也好说话,带着卑职进了房间。卑职虽寥寥只见过皇妃殿下几面,可认人还是不差的,皇妃殿下一身粗布衣裳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一张脸白的让人心惊,温侍卫说皇妃殿下受了重伤,要卑职赶紧找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给皇妃诊治。卑职不敢耽搁,转头就来向陛下禀告。“恭敬的回完话,馆呈大气不敢出,仍旧低了头站着,王座之上,苏戈尔泰一手托腮,沉沉的盯着馆呈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是而非,要笑不笑,一双眼眸似寒冰摄魄,实在瘆人。
“他们还说了什么?”
苏戈尔泰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由于慌乱,馆呈本还忘了这件事,经苏戈尔泰这一提醒,方才想起,“是,那位温侍卫说,皇妃殿下一直由贴身侍婢小蛮伺候,如今身受重伤,馆驿侍女又粗伐没有经验,为了皇妃殿下的身体着想,请国王陛下将那位小蛮姑娘派去馆驿,仍旧贴身伺候皇妃。”
馆呈话还没有说完,苏戈尔泰便变了脸色,握着扶手的手一紧,王座顿时发出‘嘎吱’的声响,馆呈吓一跳,禁不住略略抬头看向上座,见苏戈尔泰表情狰狞可怖,吓的他重又低下了头。
自从苏耀月失踪,小蛮就跟随在灵境公主身边,苏戈尔泰以平乱保护王后安全为由,早就封锁了凤阳宫,实为软禁,如今,苏耀月不但大张旗鼓的回到了大都,还指明要小蛮,如此一来,皇妃失而复得天下皆知,就连灵境公主,苏戈尔泰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软禁下去,如若不然,必然给了大夏一个极好的借口兴兵伐图门。
赫连佑谨果真是好手段!好谋略!枉费他今日一早大动干戈严防死守,却还是让他先一步找到了苏耀月,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他不但短时间能不可能再将苏耀月夺回来,若是苏耀月将实情告知赫连佑谨,那么图门和大夏之间随时都有大战的可能!
苏戈尔泰心上一冷,纵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现下最紧要的,还是要知道馆驿那边的真实情况,至于其他的,再作打算不迟!
主意拿定,苏戈尔泰当即唤了王宫内医术最好的太医,又着人将小蛮从凤阳宫带出,由他亲自带着,往馆驿去。
夜色深沉,巨大的天幕像是被泼了墨汁,黑的不见底,苏戈尔泰王驾一路从王宫出发,行驶在这夜深人静的街道之上,发出‘隆隆’的声响。还未到馆驿,远远的便可看见不远处的馆驿灯火通明,烛火将馆驿上空照耀的如同白昼,再接近些,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黑暗中,苏戈尔泰无声无息的笑,如此大阵仗,看来,赫连佑谨是打定主意,要将皇妃失而复得之事昭告天下了!
一行人到的馆驿,早有人先前去通禀,苏戈尔泰进的馆驿,早先被他指派来伺候亲王的侍女此时俱都在内院伺候,端水的,换药的,伺候饮食的,来来往往纷乱不已,苏戈尔泰下意识的皱皱眉,再变脸,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幅关切的神色。
“国王陛下驾到!!”
内侍一声通禀,苏戈尔泰依然进入内院,温达率人在正房门外接驾,并未见到佑谨的身影。苏戈尔泰眼神一闪,随即快步上前欣喜的看向温达,“皇妃回来了,可是真的?”
“回陛下的话,皇妃殿下被王爷救回,王爷此时正在房内照看皇妃,陛下请进。”
温达恭敬的闪身让出门口,内力此时正散发锃亮的光芒,苏戈尔泰微一点头,又回身看一眼身边的小蛮,“这位小蛮姑娘寡人带来了,希望对皇妃能有所帮助。”
顺着苏戈尔泰的话,温达将目光投至他身后,眼神一跳,温达微吃一惊,小蛮原先还圆润的脸庞瘦的成了瓜子脸,整个身子因为瘦弱的关系看着抽长了不少,看着比耀月竟还高出一些,他与小蛮距离上次见面有差不多有半年,怎么小蛮的变化如此之大??
迎上温达吃惊的眼神,小蛮默默无言,只是对着温达微一福身,温达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苏戈尔泰躬身行礼,“国王陛下,请。”
这件房间原本是佑谨的居所,如今为了照顾重伤的耀月,移来给耀月居住。苏戈尔泰进的房间,眼神在室内微转一圈,半间之上有个雕花木门,上面影影绰绰的飘着柔曼的轻纱,看似里头才是真正的寝室。许是听到动静,佑谨从雕花木门后面转出,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略略交汇,随即四下散开。
“陛下。”
佑谨微微躬身行礼,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不出什么来,苏戈尔泰关切的笑,随即迎上来,“皇妃如何?寡人听说皇妃受了重伤,便将宫中最好的太医带来给皇妃诊治。”
苏戈尔泰说着,随即手一挥,一名老态龙钟的老者身穿官服从门外进入,佑谨的眼神在老者身上飘一圈,倒是在小蛮身上略作停留,同温达一样,佑谨当即看出了小蛮的变化,眼神一转,又回到苏戈尔泰身上,“国王陛下想的极为周到,本王在此替皇妃谢过陛下。”
“亲王严重了,”苏戈尔泰虚扶一把,一脸愧疚,“若不是寡人失误,皇妃殿下也不止至于此,幸好,如今有亲王在此,皇妃殿下总算是平安归来!”
略停一听,苏戈尔泰关切的问,“不知,寡人可否看看皇妃?自从皇妃失踪,寡人和王后都十分担忧,如今亲眼见着皇妃的情况,也好回宫后告知王后,叫她安心。”
“那是自然,国王陛下,请。”
佑谨深沉的看苏戈尔泰一眼,随即引着他进了内室。耀月此时正安睡,身上的粗布衣衫早就被换下,代之以柔软华丽的锦缎,白色的锦缎反射着棉柔洁白的光芒,映照在耀月的脸上,落在众人眼中,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苍白。
苏戈尔泰在耀月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虚弱的耀月,她失踪的这半个多月,一定经受了许多磨难,此刻的她躺在床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像个失去生命的人偶,一瞬间,苏戈尔泰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的那一刀,本想是以绝后患,可如今弄巧成拙,只是将她弄的更加虚弱不堪。
念头一闪,苏戈尔泰微微瞥眼,佑谨站在他身后,依旧不声不响,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今日一早,当他得知赫连佑谨要带人出去寻找苏耀月时,立马就吩咐下去,派人跟踪他们,他们到哪,他的人也到哪。这半个月来,他一直紧盯着赫连佑谨,他坚信如果她找不到苏耀月,苏耀月一定会跟赫连佑谨联系,只要顺着赫连佑谨,就一定能找出苏耀月。白日里,赫连佑谨与他那个随身侍卫分道扬镳,他也曾疑惑过,可他还是决定紧跟着赫连佑谨,让其他人去跟温达。赫连佑谨跟他是一样的人,对待他,不能按常理出牌。于是,他先一步,将赫连佑谨要去的地方搜查个遍,虽然什么都没找到,可是在那个叫玛库的地方,他还是起了疑心。
玛库是西山的尽头,出了玛库,就是下一个城镇,那里是极其热闹繁华的地区,他早就派了重兵把守,苏耀月不可能出现在那里,今儿一早赫连佑谨突然出动,必定是和苏耀月接了头,他将赫连佑谨走的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不可能的,也就是最可疑的,就只有玛库了。玛库地形简单,人口单薄,要藏人,根本藏不住,可赫连佑谨还是要去那里,这说明了什么?
他带人仔仔细细的搜查了玛库,确信什么都没有放过,却什么都没找到。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沿路都设置了路卡,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可是,赫连佑谨却将苏耀月带了回来,并且弄的人尽皆知,他即便想做手脚,都不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这样严密的防守,却还是叫苏耀月逃脱了!
看着苏耀月苍白的脸孔,苏戈尔泰心上的不甘再次揭竿而起,眼看着,他想要的就要到手了,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这样,一切全都回到了当初,现下又多了个赫连佑谨,他再想动手,比登天还难。
一时间,苏戈尔泰心里百转千回,静静的站在床前不做声,佑谨也不管他,任由他沉默,好半天,苏戈尔泰才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半是欣慰,半是内疚,“如今皇妃殿下既已找到,寡人便可放心,只是馆驿毕竟条件简陋,要是亲王放心,不如让皇妃去宫中治疗。毕竟宫内条件齐全,再有王后照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皇妃现下身体到底怎样,本王心里还没有底,馆驿条件虽简陋,可有陛下照拂,可安心了,等皇妃身子稍好些,再考虑将皇妃接进皇宫,陛下看,如何?”
佑谨笑的淡然,虽还是拒绝,可与往日里的冷漠不留情面已是天壤之别,苏戈尔泰早料到赫连佑谨不会那么轻易将苏耀月再交还到他手上,也不坚持,略略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