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我再爬一次悬崖峭壁??”
耀月简直不能相信,黑暗中,她准确无误的找到曹琦的眼眸,视线交汇处,她的瞳孔剧烈变化着,毫不掩饰的惊诧和拒绝!!“曹琦,你不会不知道我伤的是哪里吧?”
“这个自然,主子难道忘了,主子的伤口还是我上的药!”
曹琦嘻嘻一笑,意有所指,耀月不自然的别过头,脸庞有些发热,“我现在等于半个残废,你告诉我,我这样的身子,你要我如何去翻山越岭??”
“主子的顾虑正是苏戈尔泰得意之处,趁着主子昏迷,属下出去探查了一番,整个西山被苏戈尔泰的兵力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可是,西山背后,那一大片苍凉荒芜的悬崖峭壁,却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可见苏戈尔泰知道主子伤势不轻,没有能力翻越那片悬崖峭壁,他轻敌了!只有他轻敌,主子才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不然,在这荒山野岭,苏戈尔泰戒备又如此严密,就凭属下,能保主子多久?”
曹琦不紧不慢看向耀月,眸光中折射出几分轻松,“当然,主子可能还记得受伤前苏戈尔泰对主子说的话,属下藏在下头隐隐听了几句,好像他要给主子改头换面做图门人,还让主子做她的宠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坏。”
“曹琦!!”
黑暗中,耀月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咬住牙,耀月对上曹琦嬉笑的神情,如果要屈服,早在大夏她就屈服了,何苦还嫁给佑昕吃这种苦头??“就照你说的办!!”
“好!”
这激将法能成虽是意料之中,可曹琦的心里还是涌起一丝不小的惊讶,面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赞赏,“属下身上带了一部分药,再配合这草灰,约莫三天主子的伤口就能结痂,到时候,咱们趁夜行动,爬山的时候,属下会给主子做完全的措施,尽量保证能带着主子逃出去。”
“•••好!”
洞中重又安静下来,似乎是觉得累了,耀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眼前这一切纷乱而又艰难的险境抵挡在意识之外。
曹琦找的这个隐身之处确实是非常隐蔽,耀月昏昏睡睡中并不曾听得有兵丁来附近搜查,苏戈尔泰生性多疑又自负料想周全,他不会想到丢失了的苏耀月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三日来,耀月一心一意的养伤尽量不动肩膀,为的就是肩膀上的伤口能早些结痂。那堆草灰,曹琦每隔六个时辰便给她敷一次,并且佐以他身上带来的创伤膏,到了第三日,本还有些可怖的伤口竟然真的结紧了痂。
白日很快就过去,洞中又恢复了一片漆黑,曹琦点起一堆小小的火堆,今日就是第三日,是约定好出逃的日子。耀月靠墙而坐,静静看着曹琦收拾着收下的东西,一堆瓶瓶罐罐该扔的都扔了,只将一个硕大的油纸布包拿出来,慎重的包好。
“那是什么?”
自曹琦跟在耀月身旁,她很少见过他有如此认真的时候,一时间对那东西不觉有些好奇。听着她问,曹琦并不抬头,只是依旧忙活着收下的事情,“止血散。”
曹琦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耀月微一呆愣,瞬间明白过来,今晚对她来说凶多吉少,她这肩膀虽然结痂了,可是估计一上悬崖就会将伤口崩开,若是不及时止血,不用等苏戈尔泰来抓她,她便已经失血而死!
心上微暖,耀月看曹琦的眼神多了一份感激,她知道曹琦保护她只是出于皇帝的命令,况且这命令里监视居多,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猜忌过他,也戒备过他,因着这个原因,她待他一直很客气,可他对她却不客气!油嘴滑舌不说,还时不时的威胁她,口口声声叫着她‘主子’,却一点都没把她当主子看!!
嘴角微微上扬,耀月认真的看向他,不管真也好假也罢,她的这条命是暂时要交代在曹琦手中了,要想活着回大夏,她离不开他。
“谢谢你,”耀月的语气带了几分真诚,“如果没有你保护,我现在•••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主子客气了,属下做这些都是皇上吩咐了的,属下若是把主子丢在这图门,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属下的职责所在,主子不必挂怀。”
抬起头淡淡看耀月一眼,曹琦对手下的东西最后一次做着检查,耀月心里对他刚刚产生的好感瞬间支离破碎,悻悻的一笑,耀月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时间过的飞快,洞外很快就寂静了下来,曹琦已经收拾妥当,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圈绳索,他和耀月一人一条,耀月看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又变出些许攀山用的东西,禁不住惊讶,“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属下不是说过,属下有事先准备的习惯么?”
曹琦看她一眼,那眼神中分明是责怪耀月大惊小怪,一股热气攀上脸庞,耀月想都不想便冲口而出,“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全,那么怎么会忘记带金创药??”
耀月此时的语气有点像小孩子闹别扭,曹琦先是一愣,继而将所有装备都背在身上,临出洞口时,才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双眼都要笑弯了去,“主子说的,属下是真的忘记了!!”
现在虽已是三月中旬,图门天气本就比大夏寒凉,这西山入夜之后更是冷的彻骨,曹琦一路护着耀月,虽速度不算很快,但却平稳。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总算是来到既定的目标地,趁着曹琦做准备,耀月前走几步望向山下,夜色中,黑漆漆的峡谷一眼望不到底,像是个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她们。一时间,耀月有些发怵,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却碰上曹琦的臂膀。
“害怕了?”
曹琦在她身后扶着她,问的轻声,耀月没注意到他省略了先头的称呼,被他一碰触,心底里的害怕像是发芽的小树,瞬间又壮大了些。夜色很好的掩饰了她的神态,耀月想说自己不害怕,可是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曹琦扶着她转过身跟自己面对面,然后从地上拿起一圈绳索利索的绑在了她的身上,“待会我先送主子下去,主子有轻功,属下在上面放绳子,只要主子跟属下配合得当,很快就能带崖底。”
曹琦低着头便绑边说,他靠她极近,她能闻到属于他自身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雄性气息,只属于男人。耀月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她虽然伤了肩膀,可是并不妨碍她施展轻功,只要有个人在上面吊着她慢慢给她放绳子,到了一定的高度她便可以自行下落了。只是这样一来,曹琦不是就得一个人在上边了么?“那你呢,你怎么办?”
“属下也有轻功,况且属下身体完好并没有受伤,皆是属下找个牢固的地方将绳索绑好,便可安然下山。”
曹琦温柔一笑,耀月额头见一缕秀发垂落下来,他一愣,极自然的伸出手,将那抹碎发别到耀月耳后,耀月眸子猛的一睁,却没动,曹琦又极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
“天色不早,主子,我们开始吧。”
西山山势不算险峻,可这悬崖峭壁确实艰险,上上下下没个遮挡,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柄剑直直的插在这崇山峻岭之间,耀月身上的绳索虽然绑的结实,可这一上一下之间,她的肩膀还是慢慢的向外渗了血。耀月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按照约定晃晃身上的绳子,这是她好曹琦说好的,若是她伤口崩裂渗血,她必须马上停下来给伤口上药,这个时候只要晃晃身子,曹琦便会停止放绳子,直到下一次绳子晃动。
抖着手从怀里拿出还带着体温的止血散,曹琦已经将这止血散重新调配过,里头加入了早先的草灰,以确保她的伤口不会二度发炎。艰难的解开肩头的包扎,伤口果然崩裂了,将药粉小心的洒与之上,又重新包扎,做完这一切,耀月累的有些脱力,可是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竟然开始下雨,天空中飘着蒙蒙雨丝,不断下落至耀月的身上,见此情景,耀月不敢再耽搁,随即咬着牙坚持往下走。
兜兜转转,二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都下到了山下,此时已经是快天明,天边淡淡的露出一丝鱼肚白,着凉了黑寂的大地。耀月靠在石壁上等待曹琦,她有些疲倦,连喘息都有些费力,雨下的越来越大,这里连个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已经崩裂的了的伤口被雨水一淋,又痛又痒。曹琦麻利的收拾好随行物品快步走至她面前,本欲说话,只是一看她的脸色,急忙伸出手搭上她的额头。
“该死!!”
曹琦咬牙切齿的咒骂,如果不是这雨,一切都很完美,耀月发烧了!!
“主子,难受么?您发烧了!!”
曹琦解开身上的衣服披在耀月身上将她揽进怀里,耀月并不吃惊,她的身体一直发冷,这是伤口淋雨后必然的结果,曹琦掰开她的嘴唇喂她吃下几粒药丸,看着耀月将药丸吞下,曹琦皱眉看了看远处的天色,乌云逐渐密集,这雨势或许一时半会不会消减,那么他们的原定计划•••低下头看看耀月,她缩在自己怀里,身子轻轻的颤抖着,惨白的唇色有些吓人•••心一硬,曹琦打横抱起耀月快步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