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耀月抬起眼睛,佑谨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耀月心一慌,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睛。
“进来吧。”
佑谨突然出声,帐门被打开,几名侍女依次走了进来。
“伺候公主换了喜服。”
说完这句,佑谨看都没看耀月一眼转身便出了营帐,耀月心一疼,哀伤的低下了头。侍女们也不敢耽搁,急忙走上前伺候耀月卸妆换衣服,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耀月这才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苏耀月,像是卸去心头沉重的枷锁一般,耀月不由自主的长长叹口气,还未回神,佑谨就再次走了进来。
一瞬间,耀月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绷紧,佑谨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有一股窒息般的沉重,仓皇失措的低下眼睛,一双黑色的军靴已然落入她的眼中。
“这样,好多了。”
看着耀月,佑谨淡淡的出声,耀月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佑谨伸出手抚上耀月的脸庞,仔细的摩挲了两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放心的笑容,“这才是我的耀月。”
“王爷!”
耀月脸一红,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佑谨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下一秒,佑谨微黑的脸庞便在耀月面前无限制的放大了。
佑谨吻的极为专注浓烈,耀月深吸一口气被动的接受着,他的心慌,他的无助,甚至是他的愤怒,都通过这个吻源源不断的传递到耀月唇上,心中一顿,不知怎么就想起苏戈尔泰,耀月一慌,用尽全力推开了佑谨。
“对不起••••••”耀月逃避的别过头去不敢看佑谨的眼睛,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权利来想这些事情了,她的肩上负担着许多人的命运,不止是佑昕和佑谨,还有苏氏一门的命运,都在她的肩上。
“王爷,明日送我去图们吧。”
抬起眼睛,耀月勇敢的看向佑谨,佑谨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淡淡的开口,“我不会让你嫁给苏戈尔泰的。”
“王爷,怎么佑昕冲动你也跟着他冲动,我若不去,今天之事如何收场,我苏氏一门又该如何收场??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真的没有半分的委屈和不甘,所以我求你好吗,不要这样!”
“不可能!!”咬着牙,佑谨狠狠的自口中说出,半响后,才抬起头看向耀月,“就在刚才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原来,我爱你。”
窒息的感觉再次向耀月袭来,耀月困难的咽一口口水,抬起眼睛看向佑谨。
“当佑昕抓着你的手告诉你他不会放弃你时,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混蛋。你是我的新娘,是我爱的人,说不放弃你的应该是我,说要你跟我走的也应该是我,可是,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佑昕?”
哀伤的转过身,佑谨背对着耀月一脸的痛苦,“三天前,我就已经知道原来元恪公主竟然是你,我痛苦过,挣扎过,也冲动过,可是,最终,我选择什么都不做。我不能为了你,毁掉多年的努力,我还做不到,为你如此牺牲。”
“我以为,我只要不闻不问,就可以任由你嫁给苏戈尔泰,我对自己说,我不爱你,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除岚儿之外的女人,我不爱你,真的不爱。可是,直到今天,佑昕冲出营帐,当我知道他已知道了一切,所有的悔恨和不甘心才劈天盖地的向我袭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这辈子要永远失去你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快乐了。”
微微停下来,佑谨转过身,看向耀月的眼睛中充满了感情,耀月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见佑谨看着自己,躲避的低下了头,“你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他将会完完全全的占有你,拥有你,他会占据你的身体,你的心,直到地老天荒,而我,却只能这样孤孤单单的过下去,直到死。我再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你,我得到再多也没有意义;没有你,我只是一个千古伤心人罢了••••••”
“你不要再说了!!”
痛苦的吼出声,耀月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佑谨眼一红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肩,“不,我要说,这份感情的确认来的如此的迟,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了你,佑昕能为你做的我都能做,佑昕不害怕,我也不会害怕,耀月,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如果苏戈尔泰执意要了你,那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踏平图们将你夺回!这辈子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将把你带回我身边。这个承诺,你放在心上,相信我,终究会实现。”
图们和大夏开战了。
消息传到朝上的时候,群臣都惊呆了,待众人惊醒,弹劾佑谨和佑昕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飞到了皇帝桌案前,更有甚者,还要求治元恪公主的罪,皇帝为安抚朝臣,将苏定兴软禁在家暂时不得自由。
钦安殿中,此时,已经是子时了,赫连嘉面对着御案有些发呆,桌上堆着满满当当的折子,其中一封红色的折子甚为显眼。皱皱眉头,赫连嘉再次拿起那封折子,这是事发当天晚上佑谨快马让人呈上的折子,这么多天来,赫连嘉已经看了无数遍,折子的边缘都有些毛躁。佑谨很忠实的将当日的情景完整的再现于赫连嘉眼前,相较于朝臣们的激动和愤慨,赫连嘉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佑昕的性子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冲动至此完全不考虑后果,至于苏戈尔泰么,皇帝面色一沉,将折子扔到了桌上。佑谨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过分,可却意外的*出了苏戈尔泰的底线,他,不愿意做大夏的臣子么?如果他不愿意,那么就意味着他将会成为大夏最强劲最危险的敌人,这样的人,怎么容得下他?
“传王崇陵徐世佳觐见。”
微微一抬眼,赫连嘉看着张英轻声说道,张英一躬身急忙退出了钦安殿,片刻之后,许王二人便已传召到此,赫连嘉淡淡一笑点点头,“二位卿家怎么来的这样的快?”
“回皇上的话,今夜本该微臣当值,而许大人,怕皇上有事传召,所以为敢离开。”王崇陵躬身一拜回话道,赫连嘉满意的笑了笑,“边境战事,二位卿家觉得应该怎么办?”
“皇上,此事虽说由十一皇子引起,可是四皇子却很巧妙的扭转了局面。姑且不论现下谁对谁错,我大夏泱泱大国,图们乃边陲小国,我国公主下嫁,图们国王难道不该遵守我国礼法?弩其格还在位时,已经明确表示以后将臣属我大夏,现下元恪公主出嫁,四皇子只是要求图们国王按照礼法行事,他却悍然拒绝并且兴兵犯境,皇上您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苏戈尔泰狼子野心,早晚要反。”赫连嘉沉沉的出声,徐世佳谨慎的点点头。“皇上说的是,既是臣属,诏书中也说的很明确,是苏戈尔泰尚元恪公主,那么苏戈尔泰就是驸马,四皇子对驸马的要求再是合情合理不过的,而苏戈尔泰却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公然撕破脸,如此背信弃义之人,我们出兵,是再合适不过的,所以臣认为,既然错已经铸成,不如我们趁着四皇子开的这个好头,试着打一场。皇上也知道,自皇上继位一来,我大夏已经很少有战事,我们兵强马壮准备充分,这输赢在哪边还不一定!倘若我们就此收兵,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将元恪公主送去图们,那么以后周边小国怕是再也不会对我大夏死心塌地了,此风不可长啊!”
“世佳说的对,关键就在于这里,情势发展已经由不得我们后退,苏戈尔泰面对我们尚且没有一丝畏惧之心,我们倘若后退,往后损失的,可就不是几个公主了!”
徐世佳一番话沉底点醒了王崇陵和赫连嘉,赫连嘉若有所思的看看二人,沉默半响之后沉稳的开口,“对外来说,这一仗非打不可,可是对内呢?人人都知道要不是佑昕和佑谨做出此等祸事,何须劳民伤财与图们大打出手?如今为了圆佑昕和佑谨的这个祸事,就要连累众将士上战场,朕,不知该怎么样对朝臣们交代啊!!”
赫连嘉严肃的摇摇头,作为一个君主,绝不能只将眼光狭隘的放在一处,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这个道理,倘若今天自己下令攻打图们,那么道义上自己先输了一招,难免有人会心寒。
“皇上此话极是,既然皇上不知如何对众将士交代,那么只要众将士开口请战,皇上迫不得已才开战,这样一来,就出师有名了!“徐世佳笑眯眯的看皇帝一眼不慌不忙的开口,王崇陵一愣,不解的问出口,“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臣有个主意,既然事已至此,皇上可先对图们发出国书解释我们并无心于之为敌,并让四皇子坚守阵地无召不得出兵,然后再赐一座府邸作为公主府赏给元恪公主,如此一来,图们必定会被激怒,一定会拼尽全力攻打我国,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损失一两座城池,到那个时候,微臣相信满朝文武的火气必定会从四皇子身上转嫁到图们身上,朝上尚武的将领也有几位,他们一定会向皇上请求出兵边境攻打图们,到那时候,皇上只要对朝臣言明皇上为何迟迟不对图们动武的原因,朝臣有感于皇上如此爱护臣民,必定会全力以赴将矛头对准图们,届时,群情激奋士气高昂,我大夏,必胜!“话音落,徐世佳自信的一笑对着皇帝躬身一拜,赫连嘉短暂的沉默过后轻声的笑出声,“许卿家一向谨慎沉稳,今日肯拿出这样的计谋来,朕不得不照做了!只是,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么这一仗便不能白打,要打,就要打的苏戈尔泰投鼠忌器再不敢对大夏有不臣之心!““皇上说的既是,那么,该如何做呢?““呵呵,既然是佑昕惹出来的,就由他处理吧,许卿家不是想拔高朝臣的士气么,那就让我大夏再损个皇子吧。““皇上!!“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徐王二人惊呼一声看向皇帝,皇帝沉沉一笑站起身,眼中荡出一抹精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