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谋害了皇子妃，皇贵妃一事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理由对皇贵妃下毒，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可能！”
彩玉忽的仰起头，口中的叫喊越发凄厉，左右上前来按住她的挣扎，生生要折断她的手臂，佑谨看着有些发疯的她，面容一沉，的确，彩玉不可能毒害皇贵妃，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与她没有好处，她再笨，也看得清这一点，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背后有人下套••••等等！佑谨身子一僵，面容中露出阴霾的光芒，她刚才说，她将那药粉每日混合掺入耀月的膳食中，她说那药粉若是年轻女子长期服用，便可终身不不孕，她说，是她亲手看着将药粉下进去的！！
一股阴凉顺着脚底簌簌的攀爬上来，蚀骨噙皮一般，直达佑谨的心脏，耀月自摔断手臂已经快一个月了，也就是说•••眼神一眯，佑谨忍住了要冲出去的冲动，斜睨一眼赵升禄，自始至终，他脸上都挂着同一副表情，若有似无的笑容，似乎不在乎，却有像是看透了一切。手指微微攥紧，佑谨忍耐着心里的焦急看向彩玉，面孔上，又恢复了初时的冷静。
“你说不知道，可是现下皇贵妃所中之毒确实你手上的药粉，这又作何解释？”
左右两边仍旧死死的压着彩玉，佑谨一个眼神，他们立即松了手，尖锐的疼痛入侵四肢百骸，却抵不过心头的凉薄。的确，她没下毒，可发病的确是皇贵妃，她弄来药之前已经查过，这药须得每日一点一点的加重分量，如果一下放的太多，就会像皇贵妃一般病来如山倒，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汗水一点一点的浸透彩玉的衣衫，她额前的头发湿了干干了湿，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前，像是一条条丑陋的疤，遮住了她本还明媚的容颜。佑谨*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耀月之事暂且放一放，“本王说过，会相信你，但不代表本王就没有怀疑。如今，本王暂且来假设一番，若你所说之言没有半点虚假•••那么，定是有个人利用了你，她看清了你对十一弟的心思，然后利用女人的嫉妒挑拨你除掉情敌，然后在你实施的过程中换成她真正想要做的。皇贵妃母子若是暴毙，那么你会被当成凶手处决，于她来说，正好灭-口。”
最后一个字落，佑谨缓缓带上一丝笑容，只是在这阴暗森冷的空间里，那笑容像极了地府里的彼岸花，绝情而残忍，没有一点生的希望！彩玉身子一抖，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惊诧，绝望，愤恨，思索，惊恐，不可置信•••好多的表情在彩玉脸上一一上演，佑谨安然，没有一丝急躁，他知道她想到了，他知道那被人利用做替死鬼的仇恨和不甘会不顾一切的反扑，吞噬掉她最后的一丝防线！！
“•••宫里流传皇子妃不孕的消息有很久，”终于，彩玉脸上最后一点颜色都尽数消失了，“我只是心里高兴，却并没有，想过要下毒，直到那一日，”
“我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多少也知道一些。皇贵妃娘娘性子冲动，喜好感情用事，她不喜欢苏掌事做她儿媳妇这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秘密，为着分了她的宠爱，这才送了那三个宫女子去皇子府。苏掌事和兰馨几乎同时入府，苏掌事专房专宠上京人人皆知，可是，成婚半年，最先有孕的竟然是兰馨，宫里有些主子娘娘便在暗地里猜测，这苏掌事啊，八成是身子不好，不能有孕了。
“十一皇子当初拒绝娶你做侧妃是因为他正宠爱苏掌事，皇贵妃也不能强来，可是，如果皇子正妃不能怀有子嗣，十一皇子还有什么借口不娶你？我看你一向颇得皇贵妃的宠爱，到时候，皇贵妃再提，那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若一举得男，说不定”
就是这些话，她听了之后就像魔怔了一样终日想着，若是耀月真的没办法怀孕，她或许还有一丝可能。最初她怕过的，可是每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便会想起紫英的笑脸，紫英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笃定随意，仿佛未来果真就如她说的这样，她不做，才是傻瓜！！
所以她才下了狠心，才不管不顾的起了下毒的心思！
眼神一瞬间就暗如死灰，本因着绝望而僵硬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被人利用了么，那个人，是紫英，不，该说是•••皇后娘娘吗！！血色‘唰‘的一下从脸上褪去，过往的种种在眼前交替上演，掠过的越多，她的命，越不值钱！！是她蠢，皇后一直与皇贵妃不睦，她是皇贵妃的贴身宫女，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为了她伤着的手臂而关怀她！！
她活不成了！！这个认知冲上脑海，她忽的就怕了，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即便是做个微贱的宫女也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猛的抬起头，彩玉不顾一切的站起身冲到佑谨面前，左右两边的太监回过神，忙跨步上前死死的拖住她想将她押回原地，可彩玉像是一瞬间长了力气一般，任他们怎么拽都无济于事！！
“王爷王爷！求您救救我，这件事请我真的不知道，是紫英，是紫英跟我说了那些话后我才起了歹心，可我真的没有毒害皇贵妃啊！！王爷，王爷•••”
彩玉哭的极为惨厉，在这阴冷的空间里飘来荡去，让人心颤，小太监终于将她拖了回来，佑谨凝神看了她好大一会，眼睛里一点光气都没有，只是更为暗沉。
“带下去吧，”
挥挥手，佑谨不耐的低下眼睛，左右听命，不顾彩玉的叫喊一手捂了她的嘴一手拉了她下去，本还嘈杂的审讯室瞬间就又安静下来，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升禄起身，朝着佑谨躬身一拜，殷勤恭敬，“王爷，现下该怎么办？”
赵升禄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挑，终是牵扯到了••皇后么？佑谨并不看他，良久之后，站起身，“十一皇子妃现下在何处？”
“由于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随便赦娘娘出典有司，便找了一间干净的围房给娘娘暂时住着，一日三餐由专人伺候，王爷宽心，”
“你准备准备，伺候娘娘出典有司，本王这就去请圣旨！”
辉袖而去，佑谨走的决然，赵升禄在他背后直起身子，笑容越发的张扬，“是。”
快步行至钦安殿，天色已经擦黑，孙海见是佑谨来，急忙下的台阶，给佑谨行个蹲安礼，面色低沉，“皇上刚从程乾宫回来。”
“去通报吧。”
低头整整仪容，佑谨于殿前站的恭敬，孙海去而复返，将佑谨迎进了大殿。赫连嘉面容暗沉，有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佑谨正想请安，赫连嘉却摆了摆手，“免了，朕知道你从典有司来，说吧。”
虽是免了他的参拜，可佑谨仍旧一躬身，才直起身子回话。将彩玉所说之话尽数告知皇帝，佑谨单单留下了最后的供词，皇帝抬起眼睛看佑谨一眼，本还疲惫的容颜似是变的深沉，“你就审到了这里？怎么，你是打算结案了？”
“父皇，”略微踌躇，佑谨正色，“彩玉还说了别的，但那只是彩玉的推测，没有证据算不得数，因此儿臣觉得不该跟父皇说。”
“喔？”似是觉得有趣，皇帝笑着点点头，“说说，是哪位贵人的名字？”
“••••皇后娘娘。”
说完，佑谨随即跪下，将彩玉所供之言重复一遍，皇帝脸色微紧，却并未有大的变故，“儿臣以为，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彩玉不能单凭紫英跟彩玉说了几句闲话就要将这祸水引到皇后娘娘身上。”
“是么，”转过身，赫连嘉示意佑谨起身，靠近他，轻轻的开口，“那，依你之见，查，还是不查？”
赫连嘉的表情有一种难以言喻之感，似笑非笑，眼角带霜，佑谨没想到他会将这皮球踢回给自己，怔楞半响，摇头，“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儿臣已经审讯过程乾宫上下的宫人，那些人受尽了酷刑，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不是不知，他原本就准备借着此事打探皇帝对皇后甚至是佑闵的态度，他要告诉皇帝，他对皇后娘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没办法凭直觉就告诉皇帝，皇后是无辜的，他甚至怀疑，背后主使之人就是皇后。
“去查吧，”皇帝的眼神瞬间尖锐起来，像是一把挟了杀气的剑，闪耀着骇人的寒光，“只是，从头到尾，只能你与朕让二人知道。”
“是！”心底微落，佑谨在心里松口气，“只是，有件事儿臣须禀报父皇，”
佑谨尽量克制自己，将耀月可能中毒之事告知皇帝，心上却急的像开了锅的热水，“据彩玉供述，她给十一弟妹下毒已经有段日子，那药可能会致年轻女子不孕，儿臣本想请太医去给十一弟妹瞧瞧，又想着该先给父皇回禀一声，便先来了。”
“不孕？”皇帝眼中惊讶之光一闪而过，像是没想到，“耀月现在在哪里？”
“还在典有司！”
赫连嘉没有答话，只是在原地踱步，那模样，倒像是个担心儿子的父亲，许久，才回过神，“原是朕冤枉了她，如今她手臂还没好，就在典有司折腾。朕这会子要去程乾宫，你随朕一同去，找了齐八女先去给耀月诊脉，记着，这件事万不可被外人知道。”
“是！”
“诊完脉，”赫连嘉微不可见的叹口气，“现下程乾宫也是纷乱一团，送她去春熙殿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