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屋外的寒风灌进屋内,本就没有暖碳的房中更添几分寒冷。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身上就仅盖了一件薄被,见她皱眉翻了个身便睁开了眼。
苏倾酒是被冻醒的,钻进骨子里的寒意逼着她从无尽的混沌中醒来。
“小姐,您怎么醒了。”一个急切的声音钻入耳中。
清儿正进屋,瞧见苏倾酒不过是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连忙迎上去。苏倾酒放下揉着眉间的手,抬眼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清儿,她差点惊呼出声。
清儿不是在几年前就死了吗,她不也刚喝下毒酒归西了,为何还会醒来,为何还会见到活着的清儿?!
“清儿?”苏倾酒试探的开口,得到清儿肯定的回答,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是曾经她在府邸的小破屋。
苏倾酒深吸一口气,心头升起疑虑,她拉开左手袖袍,原本为谢延挡刀留下的那条狰狞的疤痕不见踪影,整个手臂光滑如初!
“清儿,高祖帝可有颁布减税之令?”
清儿被苏倾酒这问答搞得一头雾水,她摇头:“现在赋税好像还提高了,怎会颁这等税令?”
苏倾酒眼神闪烁,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现在还只是天耀年间,还未真正碰上谢延的时候!
她重生了!
苏倾酒压下心底的狂喜,前世受的罪和痛苦,她重活一世定要他们双倍奉还。
“无事,方才做了个梦罢了。”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按捺住心情,清儿不疑有他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
“小姐,清儿帮您擦脸。”
清儿一副乖巧忠心的模样,苏倾酒见到后心中竟是泛起几分酸涩和愧疚。
清儿自幼陪着她,前世是为了救她而死,,那日遇刺清儿挡剑当场身亡,而那日的刺客就是谢延手下的人。当初赵酌提醒过她,但是她对谢延深信不疑,也就是因为这份愚蠢的信任,才让清儿会为了她死去。
如今重生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
热腾腾的毛巾一撤下,苏倾酒觉得更冷了,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个月的银霜碳都用完了吗?”
苏倾酒无意间瞥到清儿的手已经冻得红肿了。
欲言又止。
她起身在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仅存的一小盒手霜。
“晚上睡前涂上。”苏倾酒将手霜塞到清儿怀中。
后者却连忙将那一小盒手霜放到一旁。
“不用了小姐。”清儿连连摆手:“您就剩这一小盒了,下个月月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下来,清儿从小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苏倾酒看了一眼没几样东西的抽屉,抽了抽眼角。
“拿着吧,再不用你手就要裂开了。”
苏倾酒将那手霜硬塞给清儿,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好歹自己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如今居然沦落到在这凛冬连一套御寒的厚被褥和最寻常的暖碳都没有。
苏倾酒是忍不下去了,如今的她回想前世整个冬天隐忍的样子心中就觉得傻气,自己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嫡女,怎会如此没骨气。
前世她在府中的时候苏芮和大夫人就处处克扣该分给她的银两和用度,她不敢吭声,现在重来一世她定是要夺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一想到苏芮,苏倾酒心里头就升起滔天恨意,苏芮对她处处打压,最后还背着她怀上了谢延的孩子!
苏倾酒眼神多了几分凌厉,她现在重生知后事,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懦弱,命运重改,她要让那些欺她辱她的人付出代价。
“去账房。”
苏倾酒猛的起身,一旁的清儿倒是愣住了。
见清儿不动,苏倾酒拉她:“呆着干嘛,去找账房拿银子。”
“小姐,昨儿清儿去过了,账房先生……”清儿欲言又止。
“他不肯给你下银子?”
清儿为难的点了点头。
苏倾酒更气了:“好歹我也是侯府大小姐,那账房老头若是再扣我月度咱便找侯爷去。”
清儿看着苏倾酒,有些难以置信,她突然感觉苏倾酒似乎哪里变了,之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在一觉起来就不见了踪影。
苏倾酒在屋内披了唯一一件外袍,刚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苏倾酒一个哆嗦。
“好冷啊。”她低喃几句,对冬季又平添几分厌恶。
账房在主院,离正厅不远。
二人到了账房,推开门便被一阵暖气包裹,1与她那冰冷冷的院子截然不同。
连一个账房都温暖如春,而她房中却冷若冰窖,苏倾酒只觉得这心头怒气难平。
寒风灌进房中,账房的人看了一眼来人是苏倾酒和清儿,又低头各自干自己的事儿去了,似乎她俩在众人眼中就是两个透明人。
“大冷天的,赶紧把门关上!”
账房先生哼了一声,账房里头打杂的下人立马绕开苏倾酒二人关门。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关紧,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苏倾酒过来干嘛。
账房先生正谄媚着一张笑脸同苏芮说话。
“二小姐,您这个月的月度用完了。”
苏芮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怀中的白猫顺毛,听到这句话后只是抬了抬眼。
“我屋里的银霜炭已经用完了,你不下银钱是要本小姐冻死吗?”
“这……”账房先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中的算盘都不拨了。
“二小姐若是染了风寒,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吗!”
苏芮身旁的红蕊仗着架子,语气尖锐。
账房先生看了一眼苏芮,擦了一把冷汗,还是讨好的点头哈腰。
“红蕊姑娘说的没错,是小的考虑不周全,这银钱哪有二小姐您的身子重要,小的这就给您。”
红蕊从账房先生手中接过鼓囊的钱袋,清儿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
“昨日这账房先生才同我说现在府中没有多余的银两了……”清儿低声嘟囔,愤愤不平。
苏倾酒眉头轻皱,她上前。
“先生,我屋的月度自前几个月开始就一直没发,不是说府中没有多余的银两了吗,怎么现在二小姐来倒是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