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豫都城内隐隐流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传闻:霍丹霍将军其实并非霍老将军之子,而是皇帝和霍老夫人私生的,按照年龄来推算,他应该是三皇子。
这一则传闻也不知是从谁口中传出的,总是一夜之间整个豫都都传得沸沸扬扬。
一开始兴许没什么人相信,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胡言乱语不足为真,可传的人越来越多,说的人也越来越多。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假的也被说成了真的了。
还有人翻出多年前的往事,证明霍老夫人年轻时确实和皇帝君炎烈的关系非同一般,若说偷偷怀上一个孩子让霍老将军戴了顶绿帽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再一细想,这些年君炎烈对霍丹确实恩宠有加,对他委以重任,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器重……
种种迹象仿佛都在无形中佐证了传闻的真实性。
当然,最先得知这个消息并且十分关注的应该是太子君成昊了。
“霍丹居然是父皇的私生子?”君成昊咬着牙根,一挥手扫落面前的茶盏,面露凶狠之色,“这种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竟敢如此胡言乱语!”
“太子殿下息怒,事情还未确定,兴许只是有人胡乱猜测罢了,太子殿下千万不要为了这种事气坏了身子。”贺佑忙上前安抚,他身为君成昊的耳目,自然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和豫都里的风吹草动。
这个消息就是他给君成昊带来的。
君成昊冷哼一声,还是按捺不住火气,道:“若只是胡乱猜测怎么敢妄议皇家的家事,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放肆!以本宫看来,此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贺佑道:“微臣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马来向太子殿下禀报了,虽然已经派人前去追查消息的来源,不过一直半会儿恐怕很难查到结果。”
君成昊咬牙切齿道:“查!继续查!本宫一定要揪出这个人亲口问个清楚。本宫实在不敢相信霍丹竟然是本宫血缘相同的兄弟。”
“是,微臣领命。”贺佑垂首恭听君成昊的吩咐,迟疑了片刻又道,“微臣道听途说了几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那……若是微臣说的不对,或者太子殿下听着不痛快,还请殿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恩,说吧,本宫赦你无罪。”君成昊稍稍平息了些怒火,坐下来等着听贺佑要说什么。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入朝比较晚,许多事不太清楚,对与不对微臣只是听说而来,还请太子殿下明断真伪。”贺佑清了清嗓子,撇清了关系以后,才正色道,“微臣听说霍老夫人乃名将之后,年少之时常随父从军,生性爽朗活泼,和皇上性情相投,十分合缘。先帝还曾有意,要给皇上和霍老夫人指婚,只不过先太后觉得霍老夫人没有母仪天下的温婉贤德,极力阻止,才阻断了这份姻缘。”
君成昊想了想,点点头:“这件事本宫确实听母后提起过。”
“如此说来,皇上对霍老夫人还是有情分在的。”贺佑顿了顿继续道,“微臣还听说,霍老夫人原先并不中意霍老将军,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答应了和霍老将军的婚约。霍老夫人和霍老将军成亲过后不过七个多月便诞下了霍丹将军,明明是不足月的婴儿,却身强体壮,比足月的孩子还要健康,让接生的稳婆都十分的惊讶。这件事看起来,多少有几分可疑……”
君成昊皱紧眉头道:“你的意思是,霍老夫人其实在和霍老将军成亲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是父皇的孽种,至于嫁给霍老将军完全是被逼无奈?”
贺佑垂首,做惶恐状:“微臣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妄加推断,一切还请太殿下圣辨。”
君成昊面色沉了下来,厉声道:“难怪父皇一直这般器重霍丹,对他宠爱有加……霍丹这小子从来不把本宫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还处处与本宫做对……”
“太子殿下,微臣还听说了一件事……不过,微臣实在不敢说……”贺佑面露难色。当然,样子只是做给君成昊看的,若是他真的不敢说,就不该提起,这般欲言又止,只会让君成昊更加好奇罢了。
“你说!不管什么事,本宫都赦你无罪。”
君成昊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等的就是君成昊这句话。
贺佑跪下来道:“微臣听说……霍丹有心想……想扳倒太子殿下您,取而代之……”
“放肆!霍丹他敢!”君成昊闻言怒气冲冠,脸都气白了,“区区一个霍丹也敢如此张狂!东宫之位有本宫坐镇,又岂是他能染指的!且不说他是不是父皇的血肉还不一定,就算他骨子里流的真的是我君家的血脉,凭他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也敢窥视储君之位!”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微臣也觉得霍丹此举乃痴心妄想。”贺佑先是恭维了几句,然后又道,“不过,霍丹一来很得圣心,皇上对他恩宠不断,二来,和九皇殿下感情深厚,民间又颇有几分威望,若是他真的有此野心,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太子殿下不得不小心提防。”
君成昊都快被气疯了,咬着牙道:“你说的没错,霍丹这小子奸诈狡猾,不光在父皇面前卖乖讨巧,还懂得收拢人心,看来,他想要本宫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要太子殿下还坐镇东宫,皇后娘娘自然也会庇护太子殿下,微臣就是有些担心,霍丹会不会借由钦差大臣的身份,假公济私,给太子殿下弄一个罪名,让皇上一气之下废除……”下面的话贺佑没敢继续往下说,见君成昊面色不对劲,忙自己打了两个嘴巴子,“微臣该死,微臣胡说八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君成昊眼底慢慢都是怨毒,恶狠狠道:“你说的没错,这几个案子出的太过蹊跷,本宫想来想去都觉得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若是他霍丹真想借此扳倒本宫,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不然向来和霍家不合的谢荣怎么会那么好心,推荐霍丹来当这个钦差大臣!”
“殿下,您的意思是……谢大人其实已经站在了霍丹那边?”贺佑惊恐道,“那这些年霍丹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微臣丝毫没有察觉。”
“岂止是你,本宫也没有察觉,原本以为霍丹只是一个持才傲物,油米不进的小角色,没想到竟然暗中谋划着要夺取君家的江山!”君成昊此刻对霍丹的恨意已经深入骨血,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贺佑道:“微臣听闻霍丹查办的那几个案子已经有了些进展,我们若是还不有所行动,很有可能就会被霍丹将死。太子殿下,微臣以为应该先下手为强,不能任由霍丹继续胡作非为。”
“本宫也正有此意。”君成昊紧紧握着拳头,冷声道,“上次本宫让你派人去把霍丹的宝贝妹妹抓来,怎么现在还不见人?”
贺佑赶紧跪下来请罪:“这件事微臣正要和太子殿下禀报。原本按照计划,我们的人已经把霍青青迷晕了,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把霍青青给救走不说,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派去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们何用!”君成昊气结,若是能抓到霍青青要挟霍丹,他们手上也算是有个护身符了,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已经加派了几个高手伺机而动,不过……这次已经打草惊蛇,恐怕是很难再得手了。”
“算了。”君成昊虽然生气,但毕竟眼下是用人之际,贺佑对他还算是忠心可嘉,“这件事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也不能全怪你,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贺佑暗暗捏了一把汗。
“既然要先下手为强,贺爱卿可还有什么良策?”君成昊原本就是个粗鲁冲动的草包,凡事不是皇后金氏为他谋划,就是贺佑帮他想办法。
贺佑自然是有备而来,他压低声音道:“微臣曾安插一个丫鬟在霍丹的将军府上,昨日她来向微臣禀报了一件大事,若是运用得当,必能将霍丹打入天牢,永不翻身。”
“哦?什么事,你快说!”君成昊顿时来了精神,把耳朵凑过去听。
贺佑道:“那丫鬟前两日看到霍丹从外面带了一个匣子回来,小心谨慎的拿着,都不让别人过手,直接拿进了书房。她趁着端茶倒水的机会,偷偷从窗外瞄了一眼,看到霍丹从匣子里拿出一件明黄色的衣裳,料子极好,上面还绣着……还绣着龙形的图案……”
“什么?霍丹一介臣子竟敢私制龙袍?真是胆大包天!”君成昊拍案而起,心中怒火涛涛,“你派去的那个丫鬟可看清楚了,是不是龙袍?”
贺佑道:“这么大的事微臣当然要问清楚,她说了,看的真真的,绝对假不了。”
君成昊当下便站起来道:“好!本宫现在就进宫去请旨查封霍丹的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