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目睹了一切的朱胜天才知道,李坏对朱明远所作出的承诺若是放在京城之中,必然会引起无数官员的追捧。
即便李坏的名声不好,即便李坏被人人憎恶。
可他的身份和地位象征着一切,象征着权力的制高点,象征着无人可以抗拒的诱惑,没有人会拒绝李坏的承诺。
也正是经过这么一出,朱胜天对李坏的打算也算是揣摩了个七七八八。
他算是明白李坏之所以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处理征粮的后续事宜,更是为了想办法拉拢朱明远。
可猜测到底是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不好向李坏求证,只能等待时间来验证。
更让朱胜天没想到,刚回来京城、才下马车,准备给李坏买点吃食,便听见旁边的小摊上有人正在高声阔论。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大奸臣这几日又跑到小地方去克扣人家税收了!”
“何止啊,据说陛下不是要征粮吗?那些粮食本该要支援到前线,结果全被这家伙一个人摊了!”
“可不是,好多人听见这件事儿气得半死,纷纷嚷嚷着让大奸臣把粮食吐出来呢!”
“据说书院还有翰林院,那边就有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让大奸臣认罪。”
“似乎还有一个叫孔明甲的老臣,叫嚣的最为厉害!”
“颇有大奸臣若是不交,他就直接当场撞柱子,以死明志的意思。”
“可大奸臣不是不在吗?谁知道那个大奸臣跑到哪儿去了?”
百姓们交谈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和厌恶。
殊不知他们所谈论的对象,此时就离他们仅仅几步远,并且还坐在马车上。
翻身下车的朱胜天顿觉有些尴尬,他迟疑的看了看李坏,不知自己还该不该过去?
他心里更是忍不住犯嘀咕,都说最忌讳别人背后说坏话,这直接都说到脸上了,可该怎么办?
若是李坏生起气来,又该怎么收拾?
然而作为舆论中心的李坏,并不关心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只好奇一件事。
“你去问问他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征粮这件事可不该怪到我头上,究竟是谁泼了这盆脏水?”
李坏眯起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语气中略带几分不妙的意味。
他坐在马车中,神情中略带几分不满。
自己这才晚回来了两日,怎么所有人都把事情怪在了自己头上?
就算他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可半点都不想背。
难不成是武寒霜有意将此事引导至此?
李坏下意识怀疑到了武寒霜身上,可是仔细想想武寒霜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处。
自己如果真的翻脸,武寒霜也没实力抗衡。
虽说武寒霜并不聪明,但不至于蠢到得罪自己的合作对象。
那背后又会是谁?
武三思,还是太后?
亦或是看不惯自己的那些老臣们?
李坏仔细思索一番,觉得还是武三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目前也只有这个人有作案动机,并且和自己结仇,巴不得自己赶紧被收拾。
而当朱胜天把情况问回来之后,李坏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抬头就看见朱胜天的宛如便秘一般的神情。
“这是怎的?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了?”
李坏迟疑地打量着朱胜天,不明白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朱胜天则尽心竭力的尝试组织语言,想把刚刚听到的一切以较为平和的语气转述给李坏。
可惜无论他怎样都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压下去,无奈之下,他只能猛的捂住脸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刚刚去问了那几位百姓。”
“他们都说,是您在暗中为难征粮官,并且试图再次陷害岳家军。”
“为了不惜达成目的,还把贺宏达害进了监牢。”
“至于朝廷之中,此时更是闹翻了锅,保皇派的大臣们都想借此生事将您除掉。”
“然而您的那些党羽也不甘示弱,纷纷回怼,现在战况只怕正激烈着呢。”
回想起刚刚百姓们讲起此事时,恨不得连说带比划的架势,朱胜天就有些后怕。
他有些担心,若是这些父老相信知道自己在为李坏服务,只怕能连自己一块打一顿。
听到朱胜天带回来的消息,李坏不禁抿了抿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虽然自己身上被泼了不少的脏水,但总体还在预料之中。
他就知道肯定有人不安分,想急忙把这盆脏水泼出去转移视线。
可惜,对他来讲实际上影响不大,顶多只是几个骂名罢了。
反正自己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多被骂几句也不会掉块肉。
“罢了,回去。”
“不用在意此事,影响不了多久。”
想明白之后,李坏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不打算再理会京城中这些对自己不利的流言。
朱胜天听后连忙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钦佩。
不愧是大官,心态果然好,好歹即便被人如此谩骂也依旧不受影响。
然而他却不知的,其实对于李坏而言,被泼一盆脏水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不如早早回去。
寻一处阴凉点儿,享受着院中美女的伺候,好好休息一番来得实在。
与此同时的皇宫内,在听了穆叔汇报的有关民间的传言后,武寒霜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她只是急着把贺宏达带回来审问,结果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谣言竟然早已传遍京城之中。
鉴于平日里李坏的名声就差,以至于现在就算她说真话,也无人愿意相信。
朝廷之中的保皇派大臣们更是个个群情激昂,不是强烈要求李坏就此罢职、告老还乡,就是要求处置李坏以死明志。
与李坏同一派系的众人更是拿出了舌战群儒的本事,和保皇派大臣们吵的有来有回。
中立派则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人,并不打算掺和其中。
如此局势,若是放在以前,武寒霜绝对十分喜欢,可如今她却相当头疼。
虽然她和李坏之间的盟友关系十分脆弱,但到底还算是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