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周用手电筒照草根张的脸,“有学生举报你,说你擅自让外人在学生宿舍住宿,我们来查一查。”
草根张堵在了门口,“他们是我老家的亲人,大老远来看我,你们要查什么?”
“你怎么能让外人住在学生宿舍呢,马上让他们出去。”庄梦周上前去推草根张,“你给我闪开,我要进去检查。”
草根张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庄梦周的胳膊,甩了一下,庄梦周的胳膊接着就不能动了;但他另一只手里的手电筒,却照准草根张的脑袋,猛抡了过来。
草根张抬手接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拧再一扯,只听“咯巴”一声响,这只胳膊也不能动了。
草根张双手又腰,“庄梦周教授,你要玩文的,我奉陪到㡳,你要耍武把式,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庄梦周胳膊不能动了,还要抬脚踢草根张,被保卫处的人拉住了。
草根张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再敢动一下,我把你两个大胯都卸下来,让你成个废人。”
保卫处的人架住了庄梦周,对草根张赔着笑脸,“既然是你家里来的亲人,就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最好让他们住到学校招待所去。”
草根张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我自己的事,我会安排好,不用你们瞎操心,都给我滚蛋!”
保卫处的人一脸难为情,指了指庄梦周,“他这个样子,没办法滚蛋,您先给他治治吧。”
草根张托住庄梦周两条胳膊,猛地一抬,再接着往里一对,就全部复位了。
庄梦周还要张嘴说什么,被保卫处的人连拉带拽,架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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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饭后,草根张先给三姑父号脉。
看草根张眉头紧皱,三姑父紧张的嘴都合不上了,“大侄子,我这个老毛病,还能治吗?”
草根张微微一笑,“当然能活,就是费点劲儿,得多吃几天药。”
三姑父又紧张起来,“得花很多钱吧?”
草根张拍拍三姑父的手,“你老人家尽管放宽心,来找我治病,不用花钱。”
三姑父咧开嘴笑了,“哪有治病不花钱的道理。你放心,大侄子,临来前,我卖了一头大肥猪,钱我都带着呢。”
草根张又给四姨父号脉,手一搭到他手腕上,便皱起了眉头,“四姨父,你这老毛病,时间可不短了。”
四姨父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年轻时浇麦地,春天下冷水,让水激了,就留下了症侯;头几年还轻点,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天冷厉害时,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蜷在炕上做废人。”
草根张拿出一包银针,从手到脚,给四姨父扎上了长长一大串。
三姑父眼巴巴看着,脸上有点着急的样子,“大侄子,为啥不给我扎针啊?”
草根张微微一笑,“三姑父,你那个病,扎针效果不好,我得给你熬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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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极张开了个药方,让高雅去抓药,高雅有点不乐意,“大哥,咱可是草根张,随手抓来就是药,还需要去人家药店里买药吗?”
草根张挠挠头,“主要是这个马钱子,咱们这边野外没有啊,只能去药店里买。”
高雅一脸的担心,“大哥,这个马钱子,听说有剧毒,你可悠着点用啊。”
草根张叹口气,“不用猛药,治不了沉病,他俩这病,拖得时间太长了。”
高雅也是叹口气,“我还真不知道,咱们乡下人有了病,都不敢到医院里治,他们真是不容易啊。”
草根张听了,半响无语,最后长叹一声,“医生要是奔着挣钱去干活,这个世界肯定会乱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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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从药店抓了中药回来,放进锅里,正在加水,草根张过来问,“我给你的一百块钱够用吗?”
“够个屁。”高雅一脸的不满,“这点破玩艺儿,花了两百多呢。”
草根张赶紧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了高雅,“你小点声,让三姑父听见不好,他那头大肥猪,卖了还不到二百块呢。”
草根张给四姨父起了针,四姨父的手脚马上能伸直了,虽然还不是太灵便,但也是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可把三姑父羡慕坏了,拖着一条腿,挪到草根张近前,“大侄子,要论关系亲疏,我可比你四姨父近得多。要论经济实力,我兜里还有两百块,他可是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人家都见效了,我这里还啥事也没有呢,大侄子,你让我咋想?”
草根张赔着笑脸,“三姑父,你别急,你的病用上药,效果要比我四姨父扎针好得多。三姑父,你耐心点等等吧,这药还得多熬会儿。”
高雅在熬中药,三姑父隔十分钟就过来问一次,“熬好了吗?”
问得高雅烦透了,“三姑父,你坐那里耐心等着吧,到明天才能熬好呢。”
三姑父急得唉声叹气,过去找草根张,“大侄子,要不你也给我扎几针,你看看你四姨父,手都能拿住筷子了,我这手,还张不开呢。”
草根张扶着三姑父坐下,“您老人家沉住气,你这病在血脉里,用针效果不好,必须得用药。”
四姨父故意从三姑父身边走过去,伸展着手脚显摆,“他三姑父,咱明天一起出去,逛逛省城啊。”
三姑父拍拍自己的兜,“他四姨父,你那兜比脸都干净,你有什么可逛的?”
四姨父嘿嘿一笑,“就你那二百块钱,还不够大外甥给你抓副药的呢,我扎针,只劳大外甥出点力,不会份外让大外甥掏钱。”
三姑父急得脸红脖子粗,“大侄子,你也给我扎几针,我不吃中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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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俩打嘴官司,高雅有点心烦意乱,真想把这俩穷亲戚赶出去。
可草根张一点也不着急,脸上始终挂着笑,听他俩斗嘴,还不断安慰三姑父,“你喝完几副中药,就能上街溜达,以后还能下地干活呢。”
三姑父听了,就笑得咧着大嘴,“他四姨父,你那毛病好了,也干不了活,下不了地,顶多能到地头看看。”
四姨父一脸的不屑,“我儿女都成家了,他们多少给点,我就够吃的,我下地干什么?”
三姑父冷笑,“既然儿女给你种地,你咋一分钱也没有呢?”
四姨父被揭了短,恨得咬牙切齿,“他三姑父,就你那二百块钱,不够大外甥给你包副中药的,我刚看见大外甥掏出一千……”
草根张赶紧打断了他们的斗嘴,“三姑父,药熬的差不多了,你准备喝吧。”
高雅笑嘻嘻地说,“这可是毒药,不熬久点,真能毒死人。”
高雅听他俩斗嘴,早听得烦了,所以想吓唬吓唬他俩。
三姑父却一点不在乎,“是药三分毒,不毒怎么能治病,大侄子,你尽管放宽心,我就是喝药喝死了,也绝不怪你。”
药汤还没放凉,三姑父就端起来喝了,喝完了擦擦嘴,“没什么毒啊,啥感觉也没有,这药还有点甜丝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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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躺在地铺上的草根张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桌榻上少了一个人,爬起来一看,是三姑父不见了。
摸摸被子,还是温热的,草根张跑到洗刷间和厕所去看,却没有一个人。
草根张回宿舍穿好衣服,追了出去,楼上楼下找遍了,却没见到人。
起紧再跑回去,叫醒了老爹和高雅,一起出来找。
中医系的院子内找遍了,也没见到人,只好跑到大门口去问。
值班的保安说,“从昨晚到现在,没看到一个腿脚不好的人从大门口经过,不论是进来的,还是出去的。”
草根张这下可急坏了,“半身瘫的三姑父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