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猛烈的战争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的故乡，便成了魔鬼所统治之地。
那是只有不到二十个魔鬼。
却已经足够，不，哪怕是只有一个魔鬼，也足够了。
那种可以把高头大马当玩具一样撕碎的怪物，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对抗的。
在魔鬼面前，人类能够鼓起勇气开口，已经值得嘉奖。
被魔鬼统治后的最开始。
一切如常，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做着那些应该做的事。
直到那天，领主的骑士骑着快马，开始抓人。
没有理由，完全强行。
她依旧记得很清楚，那对可怜的夫妻，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他们试图做点什么，却只能变成尸体。
那是身为父亲的男人当场死去。
被吓呆的母亲，一起被带走。
哀嚎声越来越远。
后来，再看到女人时，女人在路上游荡，行尸走肉。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多少关心。
毕竟，在女人消失的那段时间，这样的痛苦，已经比比皆是。
……
坦尼森的思绪，在这叙说的声音下，也不由得回转到过去。
两个少年躲起来。
他们还是会被称为人小鬼大的年纪，此刻脸上却挂着，许多大人都不太会有的表情。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了。
丹尼：“第十五个！”
坦尼森：“这群混蛋。”
坦尼森：“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在小镇，出现了失踪，第一个失踪的，便是维娜，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
丹尼：“还不能确定，就是那个杂技团干的。”
坦尼森：“怎么就不确定了？他们表演完刚走，维娜第二天就没了。在表演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那恶心的家伙，故意把死人头丢到维娜脚边。”
坦尼森：“他肯定是早就盯上维娜了！！”
丹尼：“你冷静点。”
坦尼森：“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啪！
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后背，有些疼，疼痛确实是让人冷静的一剂良药。
丹尼：“别忘记，我们还有要做的事，找回维娜，或者帮她复仇。”
少年低下头。
坦尼森：“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只是毛头小子，是大人口中的孩子，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丹尼：“能，肯定可以做到，听我安排就好。”
和他不一样。
丹尼的眼睛里，是坚定，自信，就好像藏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不管遭遇了任何事。
丹尼依旧是丹尼。
……
她的讲述还在继续。
后来，他们才知道。
最近出现的一次次悲剧，只因为那位魔鬼领主的，兴趣。
据说，一切是为了，知识的探寻。
天知道这样的折磨和知识有什么关系？
可他们没任何办法，就算有人鼓起勇气反抗，也不过是让尸体增多，仅此而已。
所以，许多的人，成了那不敢有勇气的胆小鬼。
为了活着，眼看着至亲死去，饱受折磨，也只能视而不见。
魔鬼用自己的强大，残忍。
逼迫的他们，也开始逐渐变得，不像是个人。
她也并非是例外。
她亲眼看到父亲死去。
父亲是个勇敢的人，愿意为了他人，只是认识的人，仗义而动。
而她？只会看着，甚至没有流泪。
那位魔鬼领主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杀光。
他好像真的是为了研究，知道养鱼的道理。
他们，便是被养着的一群牲口，没必要全部死去，甚至，可以过得很不错。
只有一小部分。
他们得到了权力，和另一部分，被完全压抑的人做对比。
最开始，他们都只是普通民众中的一个，可随着时间的累积，他们发生了变化。
这魔鬼领主到底在研究什么？
它的这种折磨，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问题也确实从她的脑子里跳出来，她为自己悲惨的未来感到恐惧。
可反抗的情绪，就是死活都不出现。
就这么拖延，拖延。
只是麻木的将又一个，如平常的生活，视作恩赐。
天大的幸运。
也许，是神终于厌倦了她的无能和懦弱。
看够了她那始终不敢往前，拖泥带水的，心底的眼泪。
她的死亡，来了。
领主的骑士来到她的门口。
很有礼貌。
她乖乖的跟着走了，被带到，猎场般宽阔得地方。
看到那个巨大的怪物。
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让人类，学会飞翔。”
魔鬼领主就在旁边，十分好奇，慷慨激昂，似乎真的是在宣读，某种好事到来。
那巨大的怪物，用爪子抓住她，她只能感觉到，撕裂的痛，和脑后的风凉。
……
坦尼森看着那有些麻木的表情。
明明是在诉说自己的遭遇，一切的痛苦。
却好像事不关己。
很显然，在那样的环境中，她也受到了改造，并非是什么肉体的折磨，而是精神，灵魂。
其实灵魂意外的软弱不堪。
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有丹尼在身边，他肯定也一样。
应该说，他早就死了。
……
“啊，丹尼，坦尼森，你们还是关系那样好。”
丹尼：“当然了，我们可一直是好兄弟。”
“有新的水果，尝一个吧。”
丹尼：“谢谢，叔叔！”
“嘿，小巴蒂可想你了，有时间，来家里玩玩。”
丹尼：“会的，阿姨。”
小镇每天都很热闹，那是因为，他们这小地方除了这么点事，也没有其他的新鲜了。
每个人看似活的阳光肆意，只是把多余的力气，全过分的用在了当下的事情上面，仅此而已，
他们又开始上山。
直至抵达那属于他们的秘密。
才能够脱口而出，其他人不应该知道的事。
坦尼森：“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要命得追着……”
坦尼森：“对了，巴蒂，巴蒂不也失踪了吗？”
坦尼森：“啊，还有，那些表情，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笑面人，该死的，果然是这群混账。”
丹尼：“就像你看到的，我们小镇，已经陷入到了非同寻常的情况中。”
丹尼：“这是过往，所没有经历过的。”
丹尼：“你，也不用太过干脆的断定，他们就是凶手，也许，他们只是比我们更早的受害人呢？”
坦尼森：“哈？你，有什么根据吗？”
丹尼摇摇头。
有点遗憾的表情。
丹尼：“根据？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
坦尼森：“当然是好消息，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墨迹。”
丹尼：“你也很沉默的，在此之前。”
丹尼：“这个好消息……”
虽然是好消息，但丹尼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丹尼：“根据现状，被带走的维娜，还有其他的孩子，也许并没有死去。”
坦尼森：“真的？”
坦尼森：“那坏消息呢？”
丹尼瞄一眼他的脸。
丹尼：“你以那种笑容，作为判断的依据，但你真的没发现吗？现在，你的脸上，也是一样的笑容啊。”
坦尼森：“不可能！”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声音尖锐。
手摸到嘴上。
裂开的嘴，确实是，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