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胜利。
甚至不值得说出去炫耀。
的确，对于普通人而言。
一个人全歼两百人的军队。
这绝对是很不可思议的战绩了，放到几百年前，被吹嘘成神都不为过。
可那终究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的极限是很近，所以只要稍微逼近极限，就会惹得周围人用看鬼一样得惊愕目光盯着看，这种事，怎么想都很可笑。
他，是非凡的，他绝不是凡人。
试问，大象会因为踩死了一窝蚂蚁而沾沾自喜吗？
根本就没注意到有蚂蚁的存在，这才应该是大象的态度。
所以，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下次，要更加的蔑视！更加的残忍！
让这群可悲的凡人彻彻底底的理解，普通和超凡之间，那不允许跨越的深渊，到底有多么深邃恐怖。
在肉体扩散的冰晶，速度放缓。
像是在故意，加重痛苦一样。
“就先从你们身上收点利息…”
然后，再拿整个月前领，作为代价。
好像有几十万人呢。
那么，就算死个十分之一，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可是攻城，怎么可能会没有伤亡。
“不要忘记生的希望！”
突然的声音，就像是在别人玩的特开心的时候，说出来就一定会冷场的话一样。
那么的突兀。
却又无法忽视。
“死掉的不可能挽回了，但是你们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活着就有希望！”
凯尔眉头皱起。
喉咙涌动，这种恶心的感觉，这种恶心的说辞，这种，似曾相识的臭味。
四名骑士，没有马匹，就那么从远处走过来。
走的很自然，轻松，毫不着急。
“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了，因为你们还有机会活着，因为，英雄，已经登场！”
“哈？”
凯尔冷笑，大笑。
“援兵吗？就靠着四个骑士，怎么，你们的领主终于是被吓疯了吗？”
“援兵？你可以这么说，但你肯定误会了什么，他们并不是月前领的领民。”
“月前领？”
凯尔扶额，狂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月前领是吗，真是，真是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居然真的敢自己送上门来，就靠着你们四个？果然，你们的领主是疯了！”
“你不也一个人面对了这么多人，还打赢了吗？”
“啊？”凯尔眼里凶光爆发，那是想要杀人的眼神。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接近神的超凡，我，是理应踩在普通之上的超凡，我的力量，可以令城市颤抖，令贵族匍匐！”
“区区凡人，就靠着你们四个凡人，就想跟我相提并论吗？”
奥特摇摇头。
“怎么会，一对一，这才是公平！”
其他三个骑士已经往旁边走去，似乎是真的准备要远离战场。
“原来如此，我懂了，我懂了，肯定是你们太无知了，就像这群可怜虫一样，完全不理解普通跟超凡的差距，所以才会这么的自以为是，这么的目中无人。”
“你又错了，我很清楚你的不可思议，跟你作对手，他们这些人，肯定是竭尽全力的逃跑了吧，但不用觉得羞耻，逃跑也是了不得的战斗。”
“人总是被大量的感情包裹，如果只在乎好的一方面，而摒弃坏的一方面，人也不可能完整，对于丑恶的情感，是控制，是抑制，但绝对不应该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
“如果这种想法满大街都是，那大街上肯定会空荡荡，整个城市，整个王国，整个世界，都不可能再存在人。”
“你很强大，你的强大匪夷所思，你的强大完全凌驾于他们，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唯一得想法就是活下去，唯一的反抗就是逃跑，虽然结果上是失败了…”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很重视你这样不可思议的对手，因此，我会用全力，来面对你的！”
凯尔眨眨眼，他看着那个骑士。
看不到脸。
但是听声音很年轻，可能才刚刚过二十岁。
是因为年轻吗？
是因为在月前领这种小地方太没见过世面了吗？
凯尔用自己能想象到的一切可能性去理解。
但，好吧，他果然是理解不能，超凡想要跟普通共情，太困难了。
“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你们那可悲的领主已经被逼疯了对不对，所以才觉得，派出来几个傻子就可以恶心到我，让我嫌弃的后退？”
“但是啊，你们那可笑的领主知不知道，面对恶心的，不想看到的垃圾，还有另外一种做法。”
冰锥投掷！！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在意识还处于停滞的时候。
那把剑，那锋利的剑刃，已经逼近到面前！
土根防护！
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身体的本能在自发反应。
轰！
那是剑？分明是，巨大的摆锤。
凯尔应声飞了出去，猛的抬头，已经在百米开外。
脖子上缠绕的土根因为到了承受的上限，不受控制的崩溃掉落。
而剑，还在追着他！
霜环！！
冰霜的寒冷从脖子扩散，犹如锋利的刃。
锐利逼近的剑锋因为寒冷而停滞，那寒气犹如毒蛇，会在结束到的瞬间便爬满全身。
直至五脏六腑，
感觉麻木，身体失常，迟钝。
所以是最好的时机，最近距离，贴脸。
冰锥投掷！！
一根根冰锥扩散，环绕。
瞬间集中一点，射击！
哪怕是穿着全身铠甲，照样得被射成刺猬。
胜利就在眼前，从未从他的头上跑掉，这就是超凡和普通之间的差距。
“什么！！”
凯尔的眼睛瞪大。
那本应该行动不是很灵活的铠甲，动了起来，仿佛没有穿任何装备一样的灵动。
旋转，横扫！
便有一股暴风。
上百的冰锥，飞出去时已经是一地的潮水。
残存寒气的剑，等反应过来，已经第二次点在他的胸口。
藏在衣服下防身的铠甲犹如纸板，可还是抵挡了一下，足够了，
土根防护！
范围集中！
剑尖点向防御的中心，恐怖的力量，让身体往后闪退。
凯尔眨眨眼。
这是我的血？
我的膝盖，为什么在地上？
视野有些恍惚。抬头，没有多余的身影，只有一个骑士，一步一步，往前而走，
一个疑问，不受控制的跳出大脑，彰显存在。
我，到底在跟什么战斗？
“请不用担心，骑士是需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你是我的对手，你不用担心这场战斗会有第三者介入，我的同伴已经离开了，前进的方向是磁那镇。”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去磁那镇是为了做什么，虽然在故事中，骑士是英雄，是正义，是美好的化身，但是真可悲，现实中的骑士会更肮脏一点，个人的情绪，主人的命令，都会干扰每一次行动，主导每一次行动。”
“哪怕行动得目标是为了杀人，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做，不是没有个人的情感，而是我的情感，就是对主人的忠诚，绝对的忠诚。”
“其实你觉得我有点疯，这并不奇怪，可是没办法，每个人生来都是自由的，选择哪条路都是可以的，只要不要自己后悔就可以了，”
“你的选择，是成为一个强盗，而我的选择，是在此刻杀死你！”
“我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不是撒娇就可以拿到糖的孩子了，大人的笑容应该更加直接，所以，来吧，为了我们都不后悔的选择，露出笑容吧。”
呼吸加速…
心跳的好快…
这是什么感觉？
紧张吗？
他是在紧张，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你不是想要复仇吗？”
“力量是需要代价的。”
“好孩子，闭上眼睛。”
“后悔？亲爱的，后悔是懦夫的借口，你可是要成为象征的勇士。”
“记住，痛苦是最好的记忆。”
“痛苦塑造的忠诚，是坚不可摧的。”
画面，残像，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还是记得很清楚。
对了，是的，想起来了。
那并不是紧张，那是恐惧。
啊？他吗？他可是超凡的存在，普通，凡人，不过是生来便只能乖乖跪在他脚下的虫子，就像是那个磁那镇可笑的女孩一样，最多所能做到的，只是挣扎，流泪，哭喊。
而这些，只会让他兴奋。
增大他的愉快。
没错！恐惧，这种虫子才有的感情，怎么会在他的身上出现。
对啊！那绝对不可能，绝不可能。
所以，该死的，不要在颤抖了，不要在颤抖了，不要在颤抖了。
土根防护！土根防护！土根防护！！
轰！！
低下去的头，因为强迫涌入的光芒而扬起，房子一样大的土根，被四分五裂，衔飞，剥离。
“不是都让你露出笑容吗？你这幅丑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蔓延全身。
皮肤，头发，肌肉，眼睛。
他的脸上为什么湿漉漉的。
他的嘴角为什么要哆嗦着上扬。
这该死得恐惧，为什么还站在他的面前，谁来，谁来救救他！
他可是超凡，怎么可以面对一个普通，一个凡人……
不不不不不，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理智被撕碎，他快疯了。
“唔，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了，你即便是笑起来，也是惊人的丑，真的是，抱歉！”
那把剑。
就这么落了下来，
土根防护！
哪怕精神已经崩溃，身体还记得本能，但果然啊，能对抗攻城弩箭的防御，一点作用都没有。
凯尔的眼睛瞪的很大，视野摔在地上。
那个背影迅速的模糊，但却怎么都熄灭不了，
直到此刻，凯尔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压不过恐惧了，他没有错，普通跟超凡，是不可能逾越的。
只是，他唯独弄错了一件事，
他，才是普通的那一个，就像是，过去那样。
“嗯？不愧是改造的肉体吗？被一分为二都还活着，哦，差点忘了一件事。”
凯尔瞪大眼睛，他没有死，分离的身体，居然回到原位。
“还好还好，我早有准备。”
骑士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一点神圣。
“主人最重要的命令，是什么！”
“额啊！！！！！！”
那是哀嚎，惨叫，是只是听到，便足以让灵魂颤抖，让血肉退缩的恐怖。
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地上是犹如干尸一样焦黑的躯体，完全不能理解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唉，我还真是粗心，没办法，可能就算像你这样的畜生，也有好运吧，幸运啊，你可真是公平。”
“嗯？还有气息吗？真是不得了，我可是听说服用了这毒药，会经历死一百次的痛苦啊，你还真是有着不得了得精神力。”
“名……字……你……”
已经除了那光，什么都看不到了。
“知道我的名字你又能做什么？复仇吗？不过，毕竟没有规定说不能告诉，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骑士手抬起来，放在胸口。
“我名奥特-新特利，莱恩大人的骑士。”
莱恩……月前领……领主……
身体已经没有感觉，灵魂好像已经四分五裂。
那现在还存在的这种想法是什么？
在战败，痛苦之后，还有什么存在……
啊，想起来了，这肯定是后悔，为自己的现在后悔，为自己成为月前领的敌人后悔，为招惹到莱恩而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可是，死亡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