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呢？”
“那孩子，真可爱。”
男人的表情顿时僵硬。
“不至于吧老哥，咱们确实好长时间没有见人了，但，也得有底线……”
“滚蛋，想啥呢你。”
“只是看着那孩子，我就想起来我的女儿。”
男人沉默。
想开玩笑，也说不出口了。
没人会喜欢伤口上撒盐，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但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男人也着实憋得慌。
“魔鬼吗？”
“不是，魔鬼，他们可恶至极，不知夺走了多少无辜的家庭幸福，”
“可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女儿，却是因为病。”
“那孩子生下来就弱，而我是个无能的父亲，竭尽所能，却连找到一个，救她的门路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一点点的瘦弱，变成了皮包骨头。”
“爸爸，我没事的，你和妈妈，幸福……”
“知道吗？到最后，那孩子都是这样说的。”
男人看着那流出来的眼泪。
仿佛染上了红色。
“呵，其实，我有时候挺感激魔鬼的，以前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魔鬼，给了我一个合理的发泄渠道。”
“那感情好啊，反正魔鬼这种坏东西，最好是死光了。”
男人附和道。
他的眼里满是仇恨，因为他的家人，就是因为魔鬼而死去。
……
马杰理蹲在那。
小心的观察。
他很安静，以至于高大魁梧的身形，仿佛都跟墙壁融合在了一起。
“你可真是厉害。”
“光是看你躲藏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绝对是专业的。”
“难怪那个贵族，会很希望，把你拉拢到手边，换做是我，见到你这样的人才，我也会心动的。”
马杰理：“谢谢。”
一时沉默。
年轻人笑了笑。
“你和红娃是怎么认识的？”
马杰理沉默，仿佛在说，故事的后续，要等到大家在一块儿后，才能继续。
“你还真是死板。”
马杰理：“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好像有点，不合群，”
“死板，又敏锐。”
年轻人叹口气。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发苦。
“我是和我老爹一起，我们，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村子，后来跑到这里。”
“本来，这里并不是我们选择的地方，不够安全，也没有那么多，存粮。”
“但，有人偷偷联络了魔鬼。”
“好消息是，暂时不用担心会饿死了，坏消息是，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而那个背叛人类的畜生，便是我的老爹。”
年轻人呲牙。
眼神有些无奈。
“我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我老爹究竟是哪来的手段，联系的魔鬼。”
“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最后仅剩的几个活人，我没被干掉，但也，没有谁乐意和我多说一句。”
“我也想着要不，自己一个人走吧，可一想到要离开这，一个人去面对那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危险，我就很害怕，怎么也抬不起脚。”
马杰理不说话。
仿佛压根没听到年轻人的声音。
“有时候，我其实挺羡慕我老爹的，骂他卑鄙也好，叛徒也罢，老嗲都是坚定不移的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义无反顾。”
“而我这个儿子，却连这为数不多的优点都抓不住。”
“我也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马杰理：“是，肯定是。”
年轻人眨眨眼，好奇的看着马杰理。
眼神有些期待。
“为什么你会这么断定？”
马杰理：“因为你也一样的卑鄙，你父亲事背叛者，现在却看不到他，你们活了下来，魔鬼不是走了，就是死了，如果死掉，你父亲更不可能有能力逃跑，或者活下来。”
马杰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年轻人愣神，像是被震慑住了。
“你这人。明明呆楞呆楞的，怎么就这么敏锐呢？”
“我现在真怀疑，你口中的故事，是不是在唬我。”
马杰理：“人是会变得，尤其是，一无所有之后。”
“啊，也是。”
年轻人点点头。
他的身体更放松了。
“你猜的没错，是我，亲手杀死了父亲，这是投名状，所以我活了下来，哪怕，并不会被很好的对待，但我还活着。”
“我，用自己父亲的命，挽回了自己的喘息。”
年轻人的声音，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马杰理：“所以你找我，就是希望，我能够当你说话，让你减轻压力，减轻你的负罪感？”
“是，但我卑鄙的手段，并没有成功。”
年轻人低着头，好像是完全认命了。
“从那以后，我经常做噩梦。梦到父亲，这就是对我的惩罚，是吗？”
马杰理：“我不知道。”
“你没有噩梦？”
马杰理似乎在笑，但他藏的太严实了，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那你可真是倒霉啊，我也比你幸运。”
“也许我一无是处，但最少，我还能见到父母。”
马杰理：“是。”
年轻人摇摇头。
“不要什么都附和，好吗？”
“我还有一个妹妹。”
马杰理微不可察得动了动。
似乎在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亲生的，但那小丫头最喜欢跟我转悠，嗯，就和红娃差不多大。也是可爱得很，可惜，就是学不乖，比不上红娃，很乖巧。”
“那孩子是天生的？还是你教的好？”
马杰理：“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太吓人了，把她吓到了。”
“啊？”
年轻人突然笑出声。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确实也有可能。”
马杰理无声。
仿佛在问，你那妹妹呢？
年轻人有所感觉，继续开口。
“被拐走了。”
“拐孩子的，哪里都有，稍微大点儿的地方，是明骗，我们那小地方，就是偷。”
“那天，没人觉得有什么事，直到傍晚，才觉得不对劲。”
“后来，找来找去，就找到一只鞋子，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去了哪儿，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去的地方，是天堂。”
马杰理：“神所在之地吗？你希望她去那种地方？”
听起来，马杰理好像有些不快。
“难道你想说，我这种弑父的人渣，说这种话，都是另有所图？”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老人叹口气，
马杰理：“注意。”
突然的声音，让年轻人有些不快。
可很快，他只能眼巴巴瞪大眼睛。
因为那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