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知道，跟哥哥比较，我太过莽撞和愚蠢，但是父亲，我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
“够了，你还要陷入泥潭到什么时候。”
“我会去的，巴克领，无能之人当然得远离王都，反正即便呆在这里，也得不到您的注意，不是吗？”
记忆，就跟名为回忆的泉水一样，一点一点，在心里边喷发。
查尔莫汉的呼吸沉重。
他好像已经到了死的边缘。
这无力的身体，终于迎来了极限吗？
可是啊，还不能死，还不应该死去。
最少让他撑过现在，见完这不请自来得客人。
菲尔斯家族的宅邸，今天被一支骑士队伍强行踩进来，这简直是暴力和挑衅，可是，却十分的合法。
因为，带头的是王国最近声势最强烈的大宰相昆顿。
昆顿的手里，还拿着国王陛下的手书。
“菲尔斯大公，一位可怜的老人，虽然做过了很多的错事，但也不应该冷血无情，看看这可怜的小家伙吧，都已经被吓哭了。”
外面和颜悦色，满脸真诚的昆顿。
此刻却完全换了另一副嘴脸。
像是走出阴影下的毒蛇，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己的恶心。
“爷爷！”
高大得骑士，两个人，像是押送货物一样，暴力压制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蜜莉恩-菲尔斯。
杰勒米-菲尔斯的女儿，唯一的独生女。
“不过就算菲尔斯大公真的无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怜的天使圣女，在战火弥漫的时候，便为许许多多可怜之人带去了帮助，她就是黑暗寒冷中的灯火。”
“本应该人人都应该感激她的付出，感谢她的存在！可惜啊！”
昆顿摇摇头，眼里闪烁着栩栩如真的仇恨：“人还是太丑恶了，北石山带民众撤离，菲尔斯家族作为北石山带原来的主人不在这件事上操心也就罢了。”
“当天使圣女好不容易带着难民们，在那可恶强盗的攻击下逃回来，在巴克领寻求帮助的时候，迎来得确实背叛，谩骂，羞辱，仇恨！”
“现在，天使圣女已经死了，可怜的她被自己所拯救之人背叛，杀死，而逼迫天使圣女死亡的罪魁祸首，主谋，是杰勒米-菲尔斯，啊，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处又是什么？”
“也可能，是菲尔斯家族天生，就带着丑恶的血统，生来，便没有人性可言。如天使圣女这样的人，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怎么能不让人愤怒，怎么能不让人，想要痛下杀手！”
“我们呼吁和平，王国呼吁和平，但和平之名，绝不应该成为，伤害英雄的借口，幸好，幸好，哪怕是被领主欺压，巴克领也有一些人，没有沉沦于恐惧和暴力之下。”
“他们甚至舍生忘死，对残酷的领主进行反抗，他们成功了，把杰勒米大卸八块，那些同样背叛了天使圣女的人。更是被全部杀死，只可惜，死亡，是对他们的惩罚，最轻的惩罚。”
“因为那个，心怀世人，不可能允许苦难，愿意为每一个可怜人哀伤的伟大者，天使圣女安东妮儿-史密斯，已经回不来了。”
“哪怕罪魁祸首杰勒米已经死了，仇恨，还是存在，所以要泄愤！但我知道，反抗者的首领也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哪怕她的确做过一些，孩子脾气的事，但罪不应该致死。”
“所以我千里迢迢让人把她送回来，我还亲自去请求国王陛下，让陛下压下自己爆裂的怒火，现在，我才在这里，轻飘飘的跟菲尔斯大公讨论，而不是灭亡的军队，那些由愤怒的民众们组成的军队，把这里踏平。”
“你难道听不到吗？菲尔斯大公！”
“你应该听得到的，菲尔斯大公！”
“菲尔斯家族得所作所为，一切残酷行径，都因为天使圣女的死，彻底没了挽回余地，偌大的王都，再也没有人，愿意为菲尔斯之名说话。”
“杰勒米成了终结菲尔斯的罪人，但我却觉得，你肯定不会憎恶他，因为那可是，你的妻子，留给你的最后记忆。”
“我更相信，菲尔斯大公不可能冷血到，看着这可怜的孩子，被撕扯粉碎。我，也不想看到，所以，我才在这里。”
昆顿一直在说，查尔莫汉只是在听。
查尔莫汉不开口，是毛骨悚然。
之前他已经确定了，伦坚托的力量大于王国。
直到现在，查尔莫汉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痛恨自己的一无所知。
因为昆顿不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死了。
过往的记忆不断的如泉水喷涌。
灌满大脑，从眼眶里溢出。
“父亲，许久不见联系，但我得告诉您，我有了一个孩子，可爱的女孩，请您，帮她取个名字吧。”
那是小儿子最后一次请求他。
查尔莫汉知道，小儿子确实不如他的哥哥。
可是，查尔莫汉更清楚，他的小儿子杰勒米，不可能是那种不分好坏的人。
所以，一定是污蔑。
不，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伦坚托，到底掌控了什么。
王国，又在跟什么战斗。
国王陛下啊，你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才选择的投降，还是说，你也和杰勒米一样，已经身不由己了？
查尔莫汉庆幸，最少他的脑袋还没有彻底的糊涂，没有连审时度势，都忘记。
“放开她。”
昆顿抬手，被压红了身体的蜜莉恩跑过去，冲进查尔莫汉怀里。
眼里恐惧，泪水不断涌出，身体颤抖着，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查尔莫汉的呼吸愈发的沉重。
他是个不称职得父亲，他是个不称职得爷爷，自己的亲人遭遇的苦难，他一无所知，他，早就应该死掉了。
但是，还不能死。
他这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还得做一件事。
“用一个孩子的痛苦，来打动一个老人，昆顿，你的老师会为你骄傲的。”
查尔莫汉满口讥讽，昆顿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一张命令书。
“王国的英雄，整个王都都在为我欢呼，老师，肯定也会这样，不过菲尔斯大公你也不遑多让，写下名字后，菲尔斯大公的名字，也会在王国的历史中，被万民，万万民铭记，尤其是您的家人。”
“整个菲尔斯家族，都不会忘记，正是您，让菲尔斯家族，继续存在下去！”
查尔莫汉嗤笑。
“你的无耻并非是变成于你的老师，那看来肯定是生来如此。”
查尔莫汉拿起笔，无力又直接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都不需要多看一眼。
查尔莫汉也知道那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无外乎是一些，他做过，没做过的丑恶之事。
可，无所谓了。
名声，权利，他已经无所谓了。
“明智，爽快，菲尔斯大公，你绝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那么就在明天，我很期待你的准时亮相。”
昆顿离开了，那些骑士也是。
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菲尔斯宅邸会悄悄人去楼空。
查尔莫汉低头，看着怀里，红着眼睛哭睡过去的小女孩。
“可怜的孩子…”
“老爷。”
老管家一步一步，端着茶水过来，他的动作颤颤巍巍，似乎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
王都每天都在欢呼。
今天欢呼的声音会更大一点。
“我查尔莫汉-菲尔斯，有愧于王国！”
“菲尔斯的罪人！”
“处刑！处刑！处刑！”
“该死的畜生，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
“菲尔斯家族，就应该全部杀死！”
“留在人间的魔鬼！”
谩骂，羞辱，怒吼，以及攻击。
石头，石头，石头。
如果不是最后，骑士站出来压住场面，那个低头认罪得老人，已经被活活砸死。
“可惜没有砸死他！”
“是大宰相仁慈，在国王陛下面前求情！”
“我的天，大宰相不愧是英雄！”
“相比之下，菲尔斯家族愈发的令人恶心。”
“这种畜生，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是便宜了他们！”
“王国以菲尔斯家族为耻，王国以大宰相为荣！”
“大宰相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