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我还以为您会直接给她两巴掌。”
在人流中穿行而过，莱恩保持着文雅的笑容。
“如果我动了手，你信不信明天月前领地就会被舆论包裹？欧拉商会最明显的三大特质，贪财，残忍，护短。”
“但就这么砸出去几十枚金币，划算吗？”
“这是必要的支出。”
莱恩心里已经在偷偷使劲，今天欧拉商会从他手里扣出去的，迟早他要让欧拉商会十倍还回来。
“我们走吧，该去拜访一下，哥纳镇的主人了。”
……
阿尔瓦今天心情不错。
应该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心情不错。
除了一件事。
月亮小姐跑到了月前领地。
菲尔斯家族的掌上明珠大老远的跑到这片，这不算一个好消息。
因为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规矩。
好比是一张蜘蛛网。
可突然，天上掉下来一颗石头，打破了这规律，谁能高兴？
最麻烦的，是蜘蛛拿石头没办法。
即便那只是个女孩，也得慎重对待。
这就是菲尔斯家族的威严。
其实菲尔斯家族也是可以拉进合作的，所有贵族应该都差不多，贪图享乐，喜欢荣华富贵，喜欢权利。
“不好意思，阿尔瓦子爵大人，主人并没有时间招待你。”
“月前领地的繁荣就像是烧到后半夜的蜡烛，而我，是这一片最好的蜡烛商人！”
“即便如此，主人的命令也是绝对，请您不要为难我。”
只是一个女仆而已。
但是说话的口吻，却好像她才是主人。
都说月亮小姐专横自我。
果然连仆从都会随着主人的性格生长。
“是我打扰了。”
这是成为子爵后，阿尔瓦吃过的最过分的闭门羹，他连人都没有见到。
月前领地作为一座城市，哪怕经济衰退，但还有大量的人口摆在那里。
而他们，就是阿尔瓦眼里的黄金。
可现在，金矿的主人不准备开门。
他还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金钱可以腐蚀权利。
但他的财富，显然没有多到可以动摇菲尔斯家族的地步。
这种事，越想越觉得不快。
“大人，客人来了。”
“客人？”
“是月前领地的莱恩-凯克特斯大人！”
听到月前领地，阿尔瓦本来还有些期待。
“菲尔斯小姐没有到场吗？”
“只有莱恩大人跟随行的骑士。”
月前领地来了一个新人，莱恩，边陲小贵族，莫名其妙就成了菲尔斯家族，那位月亮小姐的未婚夫。
考虑到最近王都那边的事情，这个莱恩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以商人的角度，连见面都是浪费时间。
但他不仅是个商人，更是个贵族。
再怎么说，莱恩也是同样的贵族。
月亮小姐可以任性和失礼。
可他的身后却没有菲尔斯家族做底气。
“应付一下吧。”
……
片刻后，换上一身盛装的阿尔瓦，在餐厅见到客人。
“莱恩子爵，真是欢迎你的到来！”
莱恩-凯克特斯，被抛弃的边境小贵族，但因为机缘恰好，如今不仅是那位月亮小姐名义上的未婚夫，更是整个月前领地的代营管理者。
可，终究没有实权。
“原谅我的失礼，没有先过去拜访。”
莱恩笑咪了眼。
“哥纳镇的繁荣是月前领地的榜样，我来学习见识，这才是应该的。”
“怎么会，哥纳镇不过是小小的万人之地，跟硕大的月前领地比较，太不值一提了。”
莱恩明显的皱眉。
“阿尔瓦子爵阁下，你在讨论生意的时候总是如此谦虚，那还能穿的这样的华贵，可见你赚钱的能力。”
突然的直白。
阿尔瓦淡定应对。
“莱恩子爵是希望达成什么交易？”
虽然阿尔瓦不觉得一个上门的边陲小贵族能有多少主意，但如果代表的是月前领地，那就另说了。
而跟月前领地做生意？
更准确说，阿尔瓦想要的，是拿月前领地做生意。
不过，一切交流，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为了得到100枚金币，阿尔瓦很乐意提前扔出去一枚金币，投石问路。
莱恩把包袱打开，将一个盒子摆在桌上。
旁边的侍从将盒子送到阿尔瓦面前。
阿尔瓦亲手打开，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真是可惜，因为最近第三王子殿下心情不快，偌大的王都都显得苦闷。”
“那更需要甜味的渗透，不是吗？”
阿尔瓦摇摇头。
“原谅我的无礼，但是莱恩阁下，你的糖确实非常的精致，但终究只是糖，它谈不上新鲜，没有哪个掏钱的人会是傻子。”
“的确，被外表蒙骗的人总是少数，可比眼睛更具有诱惑的，是舌头，我们生来就饿着肚子，所以只要可以吃的更好，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够所有的尝试。”
阿尔瓦让仆从拿来一只干净的勺子。
将一点糖送进口中。
阿尔瓦放下勺子。
“这样的一盒，差不多一斤，5枚大银币。”
市面上，普通的糖一斤差不多2-3枚大银币，这已经是高价。
莱恩摇摇头。
阿尔瓦陷入沉默。
入口的滋味久久不散。
如果说现在市面上的糖口味是70，那眼前的糖就是100。
完全不能比较。
而这样的糖，就有了独特的地方，所有独特的商品，都会获得应有的高价。
“6枚大银币！”
一斤糖，6枚大银币，2400铜币。
这就是贵族的奢侈。
莱恩还是摇头。
阿尔瓦压住自己的表情。
“莱恩阁下，即便再怎么物以稀为贵，也是有上限的，知足常乐，也许人会为了口腹之欲不惜代价，但明天的温饱，同样是口腹之欲的魔鬼。”
“阿尔瓦阁下，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够高，只是，我有更好的出价。”
“莱恩阁下，请说！”
莱恩抬起一根手指。
“1枚大银币！”
“1枚！？”
阿尔瓦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当场站起来，他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这个糖真的以这个价格卖出去，糖的市场一定会地震的。
“莱恩阁下，恕我直言，这太冒险！”
想要占据市场，一家独大，当然没错。
但一开始就用这种手段强行打价格战，只会迎来反噬，许许多多卖糖的商人，他们可不止卖糖。
而商人，为了利益的话，他们绝对有比拟军队的团结。
合作起来！
那样的力量，太可怕了。
月前领地也许有稀有的糖，但月前领地做不到应有尽有，如果被卡断了进货渠道，月前领地直接玩完儿了。
莱恩依旧是笑容。
“阿尔瓦阁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1枚大银币，这是月前领地的成本而已。”
这话十有八九是假的，但内部的技术无从得知，知识的价值，往往很难衡量。
阿尔瓦压下情绪。
“那莱恩阁下希望有多少的利润？”
“三枚大银币，这是卖出去的价格，哥纳镇可以做一个渠道，我相信阿尔瓦阁下，肯定认识一些远方的朋友。”
阿尔瓦眨眨眼。
“莱恩阁下，月前领地地大物博，人才充沛，更是不缺乏商人。”
“咱们不是邻居吗？亲爱的阁下。”
阿尔瓦露出笑容。
“3枚大银币，不能更改？”
“没错。”
听到这个坚决的回答，阿尔瓦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莱恩阁下，对哥纳镇而言，一枚大银币的利润，不太够。”
莱恩站起来，扭头就走。
“但是！”
阿尔瓦急得站起来，他没想到莱恩说走就走。
“我还没有说完呢，莱恩阁下，2枚大银币，这种新糖，就叫做月下糖怎么样？”
莱恩回头，饶有兴趣的盯着阿尔瓦的眼睛。
“月前领地的商人最近有些躁动，他们同样饥渴难耐，嗷嗷待哺。”
“成熟的商人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利益，而不是傻傻的等着好事送上门。”
“一个贵族，尤其是一个领主，往往是口是心非的。”
阿尔瓦伸手。
“莱恩领主阁下，在贵族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名商人。我的领民比起自己的贵族，更信奉能让自己活下去，并活的更好的金币。”
“1.5枚大银币。”
脑子里的挣扎念头，只亮了一瞬。
“莱恩阁下，你真应该尝尝哥纳镇的美食。”
莱恩重新坐下来，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
“当然，我很期待。”
……
卖糖生意，本来莱恩没有特别重视。
直到他自己品尝了一下，普通的糖，和月前领地刚刚生产的糖。
莱恩就知道，他的人才带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同样是糖，也可以做到垄断吗？
当然可以！
只要品质和价格齐上，就不可能打动不了人心，而只要打动了人心，那就没有赢不下的市场。
阿尔瓦是个精明的商人，只是尝了一口，便明白了这种糖的价值。
6枚大银币，这显然并不是阿尔瓦真正的底线。
如果是阿尔瓦来售卖，说不定一斤月下糖可以卖到8枚大银币。
也就是说，阿尔瓦的人脉，售货渠道，并不缺乏土豪。
可是莱恩需要的，并不是少数特权。
哪怕糖本就是昂贵的，但也不要太高，那底层民众咬咬牙，也可以享受。
只有更多的人品尝过，月前领地的名字才会被知道。
而有了足够的知名度，那许多事情都会顺风顺水。
最先讨价的是阿尔瓦。
最先还价的同样是阿尔瓦。
阿尔瓦是个精明的商人，被莱恩这样遥控一般屈服，唯一的原因就是，阿尔瓦很清楚月下糖的价值。
哪怕他做出这些让步，这笔生意也足以给他带来好处，足够多的好处。
利益会打动人心。
不管是谁，都不是例外。
……
饭后。
“真不知道莱恩子爵到底做了多少的事。”
“秘密充满价值，是因为无人知晓。”
阿尔瓦笑呵呵的转移话题。
“最近发生的大事，莱恩阁下有耳闻吗？”
“哦？”
“从远方过来的人，都在重复一件事，名叫安娜的流浪民造反了，高杨领已经被占据，高杨领的领主，更是被格杀！”
“高杨领很远。”
阿尔瓦摇摇头。
“也许没有那么的远，反抗者安娜的箭矢，已经朝着这边飞过来，那些吟游诗人，就是先一步到达的风。”
莱恩轻笑。
“王国的和平如果可以被小小的流民打破，那我们这些贵族，早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只是流民的话，但他们并不简单，好多人都说，反抗者安娜，拥有魔鬼的力量，控制着魔鬼的仆从。”
莱恩更无语了。
“那就让教会做出行动吧，应对魔鬼，圣职者们可比你我更专业。”
“那要是这个魔鬼，也精通神圣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抗者安娜-当乐思，本来是日亚教的一名神职者。”
莱恩的表情，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