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写一本，关于自己的传记。
他肯定会用大量的笔墨，去诉说自己的父亲，因为正是父亲，将他塑造。
波尔躺在床上，今天，他已经得到了同意。
可以走出去活动了。
虽然，父亲的死状依旧历历在目，不过，他本就打算，将那样的画面铭记一生。
医生说，明天会有一次谈话，英雄协会的人会过来，主要是问询，关于事情的经过。
问话结束后，观察确定无误，他就可以回家了。
那意味着，自由。
所以他很期待。
天亮。
“啊，你醒了？”
“嗯，不错，一切正常。”
“想要出去走走吗？”
“对了，我给你带了水果，可不能挑食啊。”
也许是因为可怜他吧，护士姐姐对他很好。
非常的照顾，这样的好人，让他总会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透过窗户，看着。
对他温柔的护士姐姐，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这，并不算好。
突然的开门声，他回头。
一点礼貌都没有，但他们，肯定就是，英雄协会的英雄了。
这个迎面走过来的男人，他本能的，有点讨厌。
…
该死，该死，该死！！
呼，不要生气，冷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已经记住脸了，代价，必须要支付代价。
没关系，自由就在明天。
混乱的思绪，被声音打断。
“怎么样？你没事吧？”
“听说，今天来的人，态度很硬。”
“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应该不会，毕竟是英雄。”
“哦，对了，这是粥，很好喝的。”
波尔：“好喝，谢谢你，姐姐。”
“哎呀，你喜欢就好。”
护士姐姐真的很好。
而非常凑巧的，他需要有个人来陪伴。
那就是你了。
晚上，他一个人睡。
特例，毕竟，谁能苛责一个刚刚举目无亲的少年呢？
他睁开眼，并没有尿意，但，莫名的寒冷。
到底是？
“啊！！”
“你这不孝的畜生！”
声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恐怖身影。
波尔：“父亲？”
“你也配！”
“你这该死的畜生！！”
那恐怖的身影继续嘶吼。
波尔却露出笑容。
波尔：“啊，父亲，没想到我还能再看到你，我太高兴了。”
波尔：“你还是这么的有精神，也这么的无耻。”
波尔：“畜生，这是你的自我介绍吧？”
波尔：“你总是这样，千错万错，永远没有自己的错。”
波尔：“所以我才会这么的尊敬您，有你作为我的父亲，是我的幸运，”
波尔：“父亲，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波尔：“又想要殴打我？折磨我？蹂躏我？啊，还是说，终于腻了，想要杀了我？”
波尔：“父亲，你向来爱面子，维持着一个好爸爸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冲动的事。”
波尔：“这就是你不够成熟的地方啊，父亲。”
波尔：“你最不成熟的，便是，如此的不长记性。”
波尔：“父亲，你现在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这是新的噩梦吗？”
波尔：“但没关系，我会杀了你，再杀你一次，”
波尔：“我毕竟是您的儿子，和您相像，那是情有可原的。”
波尔：“对吧？”
恐怖的身影面前，是表情纯真的少年。
噩梦的模样似乎是在哀嚎。
而受害者的纯真脸上，却是平静幸福，沉迷其中。
当那本就浴血，破烂的身体被撕碎。
不过是一长段无止境的书写中，落下的一个标点，一个逗号。
波尔：“啊，父亲，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波尔：“你可真是为人父的典范啊，能够对自己的儿子杀意浓烈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波尔：“不过，我真的有些快厌烦。”
波尔：“啊，不，抱歉，抱歉，父亲，我不应该这么说的，您知道的，能够再看到您，是我的幸运。”
波尔：“作为赔罪，我会再杀您一次的。”
但，只有停不下来的谩骂。
只有一句一句不断重复的措辞。
好像是黑暗中的灯，开关亮起，灭下。
可开关，也总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那灯泡，也终将陷入永眠。
……
伊莎贝尔忙碌。
但今天，她又在城堡露面了。
甚至可以说，是稀客啊！
翡翠不知道和伊莎贝尔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在伊莎贝尔有希望私人空间的时候。
翡翠就会离开。
莱恩看不到，可能够感受到，
孤男寡女，他当然不担心，伊莎贝尔做点什么。
这个女孩勇敢说爱，但她依旧是个胆怯的姑娘。
并不放浪，哪怕是对于所爱之人，也极度克制。
这是个好女孩儿，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莱恩其实不介意，在这个世界享受齐人之福。
他本就是一个俗人。
如果不是在过去，依靠异像的力量目的还能做做超人拯救他人。
那称呼他，用上烂俗二字，才是最贴切的。
伊莎贝尔：“陛下，你最近忙吗？”
莱恩：“这个节骨眼，哪怕是亚兰，也得忙着牙牙学语，”
伊莎贝尔：“陛下，很喜欢那个孩子？”
莱恩：“你讨厌吗？”
伊莎贝尔：“不，我也喜欢那个孩子，很可爱，乖巧。”
莱恩：“是啊，聪明是不是提前能看出来，但那孩子，确实显得更懂事一点。”
沉默。
是为了进食。
虽然是私人时间，但却在公共空间。
这座城堡真是太会察言观色了。
各个都是情商大师。
伊莎贝尔：“陛下，你有时候会羡慕第一王子吗？”
莱恩：“一个死掉还有女人如此坚持爱着他的蠢货？当然不。”
伊莎贝尔：“为什么？”
莱恩：“因为我有了，还有两个。”
伊莎贝尔手里的叉子有些发红。
莱恩跟没看到一样，淡定的喝口水。
他在想，记忆世界那个小鬼，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在他花功夫设置的异像影响下，那小鬼应该很快会按耐不住。
然后，就可以戳穿真相，进一步加重协会对他的信赖，至于这样做的好处？
对世界的掌握，可以再加强。
人与世界惺惺相惜，在记忆世界，这句话是真的事实。
伊莎贝尔：“陛下，你太过分了。”
莱恩：“你来的时候，没有喝杰诺米的东西吧？”
伊莎贝尔：“没有，没有就不能说了吗？”
莱恩：“你想说什么？”
伊莎贝尔：“抱怨，陛下，你，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我吧。”
伊莎贝尔：“你不用摇头，我感受得到，明明，我才是第一个，说喜欢你的人，结果，翡翠却一直陪在你身边。”
伊莎贝尔：“你，是不是更喜欢翡翠，就因为，她有能力保护你，而我，什么也……”
莱恩诧异的皱眉。
他现在真怀疑伊莎贝尔喝多了。
可闻不到酒味啊。
难不成真的是，憋的太久，使人疯狂。
伊莎贝尔：“算了，这也没什么，我依旧陪着你，这其实就够了。”
伊莎贝尔：“可是陛下，你，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我，瞒着我，翡翠知道，我不知道，是吗？”
莱恩眨眨眼。
莱恩：“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伊莎贝尔：“你，现在还早瞒着我吗？陛下！”
她，哭了。
莫名其妙，突如其来，又，十分真诚。
莱恩抿着嘴，也没有说安慰，像个不为所动的木头。
伊莎贝尔：“翡翠，和我约好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可她骗我，隐瞒，欺骗，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一定是，说出口，我会接受不了的事……”
伊莎贝尔：“陛下，你，还能活多久？”
莱恩叹口气。
这就是聪明的代价吗？
看的太过清楚，所以会先一步陷入悲伤。
莱恩：“这并不重要，”
伊莎贝尔：“这很重要，陛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扭转死亡，但，如果你死掉，我保证。我会同时死去，”
莱恩：“我不会允许你那样做得。”
伊莎贝尔戚然一笑，她的眼里，早就充满了死意。
伊莎贝尔：“可是陛下，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你不能，强行命令我，我也，没有和翡翠那样，如骑士一样，为你效忠。”
伊莎贝尔：“陛下，你肯定觉得我是个疯子。”
伊莎贝尔：“你肯定会开始不喜欢我，讨厌我吧。”
伊莎贝尔：“但你，本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不是吗？”
伊莎贝尔：“你阻止不了我的。”
她起身，就这么走了。
认真的。
伊莎贝尔的心绪，真的健康吗？
也许他确实是疏忽了，对心理健康的关注。
还好，有过面对不止一次疯子的他，很清楚应该做什么。
伊莎贝尔，爱我的女孩儿。
你也会明白的，我说不允许你死，这确实是命令。
所以，在我脱口而出的瞬间，便早就没了，商讨的余地的。
……
翡翠突然的出现。
抿着嘴。
翡翠：“陛下，您和伊莎贝尔，说了些什么？”
莱恩：“关于我还能活多久的话题。”
翡翠：“她知道了……”
翡翠：“陛下，都怪我，没能隐瞒住秘密。”
莱恩摇摇头。
示意翡翠可以坐下来。
莱恩：“我从没有对你有过谎言，这是你爱上我的契机吗？”
翡翠：“可以说，是。陛下，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脸有些发红，论及羞涩，两个人想差不多。
莱恩：“很简单，因为我需要这个答案，”
莱恩：“翡翠，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活着，自私的死去。”
莱恩：“我向来认为，爱情是个神奇的经历，人与人截然不同，有时候，人和动物却可以互通。”
莱恩：“爱情绝大多数，分为悲剧和喜剧。”
莱恩：“我是个天真爱好者，我喜欢喜剧。”
莱恩：“所以，翡翠，当我死后，尽快忘却我吧，我不会强迫你爱上别人，那毕竟是你的心意，旁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莱恩：“但记住我，只会走向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