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催促着她们往前。
在这样的天气，险峻的大山重前行。
那就是在找死。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是魔女，她们早就死了。
波妮蹲下来，接替着把老师背起。
老师的心里充满愤怒。
都是那该死的翡翠，消耗她的仁慈还不够，竟然还想要夺走她的性命，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虽然，她已经受到了治疗，可是，不行，那要命的一击让她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不过，老师没有绝望，因为在圣地她会迎来新生。
到时候，她一定要亲手让这该死的叛徒，付出应有的代价。
“老师，有怪物！”
鹰眼是个代号，她的力量便是那双超乎常人的眼睛。
陷阱，遮挡，也阻拦不了她的目光。
哪怕是教会追捕射出的弩箭，也照样会被她轻易躲闪，击断。
“波妮，停一下，投入战斗吧。”
波妮点点头，她负责同盟的治疗，但她也是同盟的魔女同伴中，少有的有能力战斗的人。
用手感受着身下的冰凉。
哪怕她现在下身失去知觉，但未免粗暴。
老师不满，但她没说出来。
没办法，波妮也是同盟重要的成员。
没有波妮，同盟里的许多人都已经死了。
波妮就跟米蒂斯一样重要。
米蒂斯，一想到这个名字，老师的手就忍不住的捏紧。
这个该死的贱人啊！
她是那么的信赖她，毕竟她们一起创办了同盟。
可是，这贱人却把她背叛了，
就算米蒂斯动手的时候，她也只是控制黑蛇给予米蒂斯痛苦，而不是死亡。
但米蒂斯选择了背叛，跟翡翠一起离开。
那本该是痛苦的毒，在时间的拖累下，便会带来死亡。
这就是当叛徒的代价。
还有一个年轻的魔女，但老师并不在意，甚至她感到庆幸。
那个胆敢对伟大圣书反复提出质疑的女孩可算走人了，要不然她真怕哪天忍无可忍，会亲手把这会飞的女孩杀死，丢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怪物数量不多。
魔女们行动起来。
不战斗的魔女们报团后撤。
波妮率先出手。
几个人配合默契，可怕的怪物，也只会在顷刻间倒地。
老师手捏的更紧了，她欣赏这一幕，
这就是魔女。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邪恶的石头，魔女，神真正的宠儿，怎么又会被那该死的教会当成野狗一样驱赶。
这样的耻辱和仇恨，她迟早要让教会偿还！
战斗结束。
波妮又蹲下来，
“老师！”
“你需要休息。”
另一个人背上她，继续前行。
风雪之中，他们当然得走一会儿，缓一缓。
好在，魔女的力量可以让地形改变，不至于让她们还要四处奔走，寻找一个可以挡风的地方。
在风声压在抬起的土墙后面。
魔女们便行动起来。
该干嘛干嘛。
她们早就适应了，这种在荒野中的行动。
简单的喝一口热粥后，魔女们便再度出发。
因为老师很急。
老师坚信，跟教会背道而驰，就一定能走向终点，看到圣地。
那被教会称之为邪恶。
不就跟她们这些魔女，是一样的？
在那古老的书上也有记录。
圣地之门，会在天有红光时，拔地而出。
此时，她们已经在风雪中前行了十几天。
黑潮怪物出现的越来越多。
人存在的痕迹，愈发难以追寻。
“那，那边！”
有魔女高呼。
老师的目光也追过去。
然后，她们纷纷瞪大眼睛。
那是从地上升起，仿佛能直达天空的巨大高塔。
就算是人类中，最受人骄傲的伟大建筑，在那高塔面前，也渺小如大人眼前的趴地婴儿。
而这样的高塔，还不是一处。
神秘莫测。
这种伟岸。
只能想到。
这肯定是神的创造。
“圣地！圣地！！！哈！终于，终于！！”
老师眼里迸发泪水，她果然没有错，她确实是找到了，魔女们，真正的救赎！
“看啊，看啊！希望就在面前！我们，我们即将脱胎换骨！”
老师大喊着，她的声音一度盖过风雪。
其他的魔女们愣住，但很快，她们也泪流满面。
过往承受的委屈，前行路上的辛苦，在这唯有神造的伟岸面前，终于得到释放，化作泪水，从她们的眼里喷涌而出。
鹰眼看的很远，所以她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圣地？”
“你觉得那不是吗？”波妮小声的问。
其实波妮心里面，也不觉得那是圣地。
那高大建筑，虽然威严厚重，但却没有任何神圣可言。
更别提目光再往上，就会发现，有一些朦朦胧胧的黑色烟雾，扩散着。
鹰眼摇摇头：“我看到了一些，一些不对劲的东西，我保证，那绝非是神……”
波妮毛骨悚然。
而老师激动的声音就在耳边。
“快些，快些前进吧！我们即将解脱！我们即将新生！”
波妮本想开口，但她犹豫了，
她不想也变成米蒂斯一样的下场。
波妮还是没能去尝试阻止。
也许，是不是圣地，只有亲眼所见，才能让老师停下疯狂。
魔女们便继续向前。
似乎真是圣光在前。
连躁动一路的风雪，都得到了压抑。
甚至，温度都有所上升。
波妮眨眨眼。
难道她不妙的感觉，只是错觉吗？
如果这里真是圣地，那太好了。
波妮忍不住回头，她很遗憾，只有她们走到了终点。
而其他的同伴们，都没能到这里，
可是越看越觉得，来时的险峻大山，很像是一张怪物张大嘴的血盆大口。
波妮摇摇头，她也真是的，怎么终于能得到休息和安心后，她反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可波妮依旧制止不了，脑子里的回响。
她又记起，翡翠那一脸激动说的故事。
波妮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可她真的心动了，如果不是因为过往的记忆压抑着她，也许她已经站出来，选择和波妮一起离开。
不，不，停住这胡思乱想吧。
翡翠，只是被欺骗了。
而她，她们，绝不会重蹈覆辙。
波妮脑子里想着老师的教导。
加快脚步。
可是没多久，她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巨大的高塔，好像是在移动。
她们走的很快，她们已经走了很久，可是，跟那些巨大高塔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任何的缩短。
就好像，她们是在追着高塔跑。
“老师，停一停吧！”
“不能停！终点就在面前！这不过是最后的考验，坚持下去，得以新生！”
魔女们，便只能继续往前。
可就在她们疲惫的时候，黑潮的怪物又出现了。
明明已经站在了圣地面前？
疲惫让战斗出现了失误，一个魔女倒在地上。
怪物解决了。
可抬头看，天空已经黑色。
而那高塔，还是只在远方。
“先撤出去吧。”
“不能，不能！继续往前！我们已经努力到现在了！只要到达终点！我们便再也不用忧心。”
“玛丽怎么办？”
“玛丽会回归自然。”
但这是让同伴暴尸荒野。
波妮拳头捏紧，魔女们犹豫不决。
突然。
“塔，塔不见了！！”
波妮抬头看，那巨大的高塔，凭空消失。
只剩下阴沉沉的天空。
吞噬一切的黑暗。
安宁是死亡的利爪，将她们包围。
不知为何，波妮的耳朵里，突然想起那个自称冒险家的小姑娘，她说她曾经见过一种栩栩如生的幻象……
“蜃楼……”
波妮嘴唇发白。
“那不是圣地。”
“你在说什么！”老师的眼睛想要吃人。
“蜃楼，光说过，那是一种栩栩如生的幻象，我们看到的高塔，那是假的！”
“注意！！”鹰眼尖叫一声。
波妮就看到什么再眼前飞过去，
等看清楚，那原来是鹰眼，一根巨大的尖刺，像是骑士的大矛一样，把鹰眼穿透！
波妮只觉得浑身发凉。
那是什么，那个黑暗中出现的。
高大的，仿佛是一个人的怪物。
但那绝不是人。
哪有三米的活人。
而且，那东西虽然有个人形。
但面目狰狞，比黑泥中的怪物还要恐怖。
血红色的粗壮血管暴露在外。
而就在波妮震惊的时候，第二个人形怪物，走了出来。
波妮浑身颤抖。
她的耳边，好像又想起来一个声音。
魔鬼，魔鬼！
这肯定就是，魔鬼！
“战斗！！”
老师的声音尖锐。
但却把魔女们叫醒。
有魔女将地面变成泥泞。
这确实能影响怪物们的行动。
可是，其中一个怪物只是用力绷紧身体。
居然直接跳出，像是，飞起来一样。
一头砸进那些不能战斗的魔女中。
“不要！”
波妮尖叫着。
可是，那怪物却不会留情。
一拳一脚随便一击，都会让惊慌的魔女，迎来死亡。
有魔女搭弓射箭。
但那飞出的箭矢直接被怪物一把抓住。
甩手甩出。
射箭的魔女刚刚倒地。
一脚便直接把她踢飞。
魔女口吐鲜血不知死活。
黑暗中的火焰爆发。
怪物被影响了一下，他似乎更加愤怒，就要追逐。
可是地面上，有什么东西蠕动。
是毒蛇，是藤蔓。
怪物涌动着，暴力的挣脱这些限制。
“跑！跑啊！！”
波妮不顾一切大大喊。
魔鬼的面前，只有死亡。
另一个怪物看到同伴受到束缚。
一把抓住那巨大的矛。
一击甩出。
但有魔女让地面改变。
多出来一个坑，那怪物一脚踩空。
轰！
大矛贴着身体飞过去。
波妮汗流浃背，
她看到，那怪物粗壮的身体，似乎有些萎缩。
在眼睛还没判断清楚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跑！跑！
波妮忍不住回头。
因为她看到几个同伴朝着不能行动的老师过去。
但她也看到，那被毒蛇跟藤蔓淹没的怪物，已经伸出一只手。
“别！！”
波妮的声音，还是慢了。
黑暗中的白光极其刺眼。
一瞬的闪烁后。
几个魔女倒在地上，浑身冒烟，空气中，甚至弥漫一股肉香。
波妮身体一软，她的力量，也到了极限。
死！她们全都会死！
耳朵边，波妮好像听到了，老师绝望的大喊。
怪物一点点靠近，
靠近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人，能够阻止怪物。
老师疯狂着涌出全部的魔力。
大量的毒蛇涌出。
胡乱的撕咬。
突然，那红色的血管被撕破了。
巨大的怪物迅速的萎缩，抓着老师的手也松开，试图捂住那血管。
可是没用，没用！
另一个怪物爆出狰狞的吼叫。
似乎，是死了同伴的哀嚎。
可还是那么刺耳，尖锐。
波妮挣扎着，她站起来，她靠近。
那身体已经陷入地面的怪物似乎在求饶，
可是。
波妮绝不会留情。
更不会错过，同伴用死来制造的希望。
“去死吧！魔鬼！！”
血管被撕破。
怪物庞大的身体萎缩。
直至，无法动弹。
波妮恍惚回头。
看着满地同伴们的尸体。
这里是圣地？
她崩溃了，嚎啕大哭。
仿佛是失去家的孤魂野鬼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