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是最激不得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应玖面前，指着她鼻尖怒吼。
“你敢下毒！”
瞧那架势，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白应玖没有理她，而是将目光对准了白迎秋。
“白迎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
她这位“好妹妹”，可真是好妹妹，不遗余力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
她得罪了她什么，前后两世，她都不放过她？
“我……”白迎秋根本看也不敢看白应玖一眼，她垂着头一副伤心模样。但白应玖比谁都知道，白迎秋才不回因她的话而伤心，白迎秋所难过的，是拿她毫无办法。
“还有你。”白应玖瞧见楚云裳这副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连证据都没有的事，被人激了两句又站出来。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啊！你再这样容易被激，小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楚大人也保不住你。”
楚云裳这性子若不改掉，早晚也逃不过枉死的命运。
可恨，近墨者黑。
她来得太迟，楚云裳的性子已经定下。
“我，你……”楚云裳还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一时气愤太盛，竟忘了回嘴。
白应玖撇开她，看向神色各异的少女们。
“各位，她是我妹妹不假。可她有没有告诉你们，我只是养女，而不是亲女。又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早已与她母亲脱离了母女关系？我们的关系，说亲近也算亲近，说陌生也更陌生。”
前世，她从不喜解释。
自以为时间能够解释一切，她心向天地，日月皆可鉴。
可终究，你不解释，便无人知晓。
今世，她早早就要与白迎秋撇开关系。她不稀罕沾白迎秋的光，白迎秋也别妄想能从她身上讨到便宜。
“还有，白家不是绝户，我弟弟白应启可还活着。”虽然不是白家亲子，如今还已失踪，但这些事她们又没必要知晓。
见到一众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白应玖终于有那么一丝丝舒爽。
她揉了揉脖颈，放松神经。
“逛街都能遇到糟心事，不逛了！”
走了几步，也没人阻拦。回过头，看向韩默。
“你还不走？”
她到这里来，可全是因为她。
“哦，走，我也走。”
看了一场戏的韩默连忙跟了上来，以前她才是戏中人，如今换了身份，还有点不习惯呢。
两个人大摇大摆走向门口，料想的冲突并未发生，趾高气昂的贵女们如被戳中了穴道，半点不曾动弹。
可终究，总有那么一个喜欢蹦跶的人。
“站住，你走了，那我们身上的毒怎么办？”
楚云裳虽反驳不了白应玖，可她还记得自己中了毒。中毒不是小事，必要解决。
“毒？”
见到只有她一人挡在前面，白应玖恨铁不成钢。
“你还没长记性，什么毒，哪来的毒？”
为什么其他人就能忍住，偏偏压根不曾中毒的楚云裳忍不住？
这回，可没人激她！
瞧着还算识时务众人，白应玖好心说了法子。
“沐浴不净，身上长了虱子，回去沐浴即可。”
她的毒可是用在刀刃上的，几个一逞口舌之争的小丫头，哪里值得她用毒。
瞧着挡在面前的楚云裳，白应玖心气不顺。
“若被人知道楚大人家的嫡女这般是非不分，传到御前丢的可不是自个的人。”
楚大人也是，任由楚云裳到处得罪人，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一句“御前”，终于把楚云裳镇住。
原本不以为意的嘴脸，变来变去。
身为贵女，家中总有教导。别的或许有的解释，但到了御前，不对就是不对，半点解释机会也无。
白应玖见她一张不安的小脸，终有不忍。无声叹了口气，提醒道：
“回去好好想想，别总当别人手里一把枪，指哪打哪。”
先要认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言尽于此。
“你……”楚云裳有心发怒，对上白应玖那副好像悲天悯人的面孔时，忽而半点力气都使不出。
“走了。”
白应玖叫上韩默，走了出去。
该提醒的她都提醒了，至于楚云裳如何选择，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姐姐，我……”
眼见自己设计的坑一功未立，白迎秋又变回了那朵可怜小白花。
她哪里想到，这群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贵女们，到了白应玖面前就和见了猫儿的老鼠似的，哪里有半点贵女气焰，反倒被白应玖修理了一番。
白迎秋的眼中水波粼粼，几个月不见，她出落的更柔美，眉眼像极了崔氏，让人不觉怜悯。
当然，这人中不包括白应玖。
“白迎秋，你欠的债什么时候还？”
一言惊四座。
原本还低头挠痒的少女们也纷纷抬起头，将目光对准白迎秋。
白迎秋的家世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有关白迎秋的作为却少有人知道。难得遇到了她的姐姐，白应玖所说应有九成可信。
“我，我……”
白迎秋更没料想白应玖会在此时和她提及什么欠债，一时间手足无措，作不出半句解释。
白应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惋惜模样。
“正好在这里碰见你，也省的折腾。你娘替你还了一些，可终究你借的太多，她也使不上多大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也长大了，别把什么事都让你娘担着。”
白应玖谆谆告诫，无奈的话语中平添几许寂寥。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谁家也都有几个冥顽不灵的纨绔亲戚在。
这些个贵女见惯了这种事，可却不知道这从边陲之地而来的小门小户也出纨绔。
白应玖说完便走了，压根不理会白迎秋将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大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白应玖十分喜欢这种大街小巷叫卖的声音，因为这声音代表着和平，代表着活着。
“白姐姐，好威风。”
韩默一直在旁小心打量着白应玖，见她神色寻常，好似刚才经历不过寻常小事一般，便打着胆子结交。
白应玖瞥了她一眼，能够让韩默打着胆子开口，她的魅力可真不小。
可因为她这平淡无波的一眼，反而让韩默起了忌惮。默默停下了脚步，目送白应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