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们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竟是背地里行动。
明面上的杨明朝已经葬身河中，无论他是生是死，追捕他的人最有可能会循着河道搜查。
而他现在身在南地，若走陆路，便可以完全避开。
可是，派谁护送他呢？
白应玖和白禄的目光都盯上了黎晴，问谁最忠心，问谁武功好？
“我护送他离开？”
黎晴看懂了他们俩的目光，却一口否决。
“不行。主子让我保护你。”
她很坚决，黎晴对韩霄的话一向听从，哪怕保护白应玖并非她本意，可这是韩霄的吩咐，她便会遵从到底。
“事有轻重缓急，保护我的人不缺你一个，可护送杨明朝的人非你莫属。”
白应玖压根不想让黎晴守在身边，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哪能轻易罢休？她瞥了眼目有所动的黎晴，又添了句猛话。
“还是说，你想让韩霄功亏一篑，让杨大人无法昭雪？”
这句话可就太狠了，却也正中黎晴痛处。
女人最懂女人心，黎晴明显迟疑了。
“可……”黎晴依旧谨记韩霄的教诲，她不敢，也不能离开白应玖周身。
白应玖知道黎晴来保护她并非本意，既然并非本意，哪怕有韩霄的命令，也总能让她就范。
比如……一个女人的嫉妒。
“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县主，还有一个身份。”
她莞尔一笑，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表情浓烈，声音淡淡：
“苏湖的女儿。”
别人许不知道苏湖是谁，去过南都城的黎晴不会不知道。
再加上对暗卫自小的培育，黎晴不但知道苏湖是谁，还知道苏湖的家世背景。
“什么，你……”黎晴起初还不在意，细想之下猛然惊讶。
苏湖是南都城的前任郡守，是武陵侯次子，娶了忠勇伯之女沐氏，育有一女。
这还不是全部。
沐氏在苏湖死后再嫁，而再嫁之家更是钟鸣鼎食之家，大周唯二的国公爷，定国公次子。竟是越嫁越高。
而武陵侯府之女苏沁嫁的乃是另一国公府，英国公。
比起定国公次子，苏沁可是名副其实的国公夫人。
白应玖竟是和大周最为顶级的家族成了亲戚。
黎晴再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白应玖在家世上配不上韩霄。
哪怕黎晴对自家主子有着奉若圭臬般的信仰，却也明白，白应玖如今的身份在大周也仅有公主能与之比拟。配韩霄，是够的。
白应玖清楚地看到她神色的变化，不遗余力加以嚣张。
“所以你看到的张统领，其实是来保护我的。有武陵侯撑腰，有县主身份作保，我真的不差你一人保护。”
她将不屑渲染到极致，那份赤、裸裸的嫌弃显而易见。
一个女人可以听从男人的话保护情敌，可面对情敌的再三挑衅，哪怕脾气再好的女人也忍不住有了怨气。更何况，黎晴从来不是脾气好的人。
白应玖都已做好黎晴离开的准备，谁知，在黎晴长久的沉默后，依旧选择留下。
“无论你需不需要我，我只听主子的吩咐。”
白应玖太轻视了韩霄对黎晴的影响力，她已经表现这般极致，哪怕已经对黎晴造成影响，却依旧抵消不了韩霄的威严。
不过想想也是，前世黎晴为了韩霄，都可以舍弃自己的终生幸福，如今不过区区几句嘲讽，她自然守得住。
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韩霄没让你保护杨明朝吗？”
见黎晴目光一闪，不等其回答，便替她说了。
“也让了吧。当保护我与保护杨明朝发生冲突，你当如何？”
黎晴既然非要听韩霄的吩咐，那么当韩霄的吩咐出现冲突，她要怎样抉择？
保护强者，还是保护弱者？
黎晴迟迟没有回应，可她的神色分明已经动摇。
“听我一句劝，杨明朝比我更需要你。”
白应玖替她作出选择，而事实也是如此。
她身边有无数人保护，可杨明朝的身份特殊，只有黎晴一人。
杨明朝又是那般重要的人，他的安危也更为重要。
未免黎晴顾虑重重，白应玖主动替她担下了责任。
“就算事后韩霄问罪，也由我一力承担。”
话音刚落，久久不曾开口的黎晴瞥眼过来。
“这可是你说的。”
她可以离开白应玖，但这份责任她不担。
“是我说的。”
白应玖掷地有声，见到黎晴有所松动，更加足了责任。
“怎样，要不要我给你立个字据？”
明确告诉韩霄，是她要求黎晴护送杨明朝离开。这样一来，哪怕韩霄秋后算账，黎晴好歹也有了听令的说辞。
毕竟，在南都城的时，黎晴可是她的侍女。
远远望着黎晴与杨明朝远去的背影，白应玖深深松了口气。
将杨明朝交到黎晴手中，她很放心。
她知道，哪怕黎晴还有一口气在，也会护杨明朝到长安。
“县主大人，张统领真是来保护咱们的？”
白禄早已从与小伙伴分离的惆怅中回过神来，如今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家县主的另一层身份。
他虽没去过南都城，与武陵侯府更无牵扯。但耐不住前些日子沐长清带着白迎秋出席各家宴会，有关囡囡的事早已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
而沐长清先夫的事，也早有透露。
白禄便是在那时候知道了苏湖其人。
他家县主居然是苏大人的女儿，那……别的不说，单是武陵侯府就足以让人敬畏。
自从得知他家县主是个有名无实的县主，白禄可担心白应玖的荣光还能庇护多久。这下好了，他家县主有了更无法动摇的身份，哪怕是皇上，也不能随意欺辱。
这是可是大好事。
“不知道。”白应玖收回了目光，幽幽转过身去。
“不……”白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盯着白应玖。
他本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想到还有别的说辞。可是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话，此刻变成了“不知道”？
白禄惊讶的目光让白应玖略有难堪，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并不确定张统领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毕竟，她都不确定武陵侯知不道她的身份，如何能确定得了张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