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绣楼门口，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刚从那里出来，她头戴凤钗，明媚皓齿，既有女儿家的清纯，又不乏少妇的妩媚，一举一动轻抬素手已倾倒众生。
白应玖停下脚步并非因为女子的绝色容貌，而是因为女子眼眸处那与白迎秋全然一致的模样。
纵然隔了五年，还是被她一眼看出。
她，是谁？
安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光一闪，下一刻已赶紧拉住白应玖进了酒楼。找了个单间坐下，这才坦言：
“她是闲王的侧妃，林湾湾。”
闲王从西凉回来之后，一直被软禁在府，太子已定，谁都知道闲王已没了价值。
后来三年之后，皇上也把对他的禁足撤了，闲王游历四方，就带回这么个侧妃。
有关林湾湾与白迎秋长相相似一事，也不是没人试探过，可林湾湾真的只是林湾湾，她压根不知道白迎秋的种种。
“林湾湾……”
白应玖默念着这个名字，无需安乐解释，她已认定林湾湾就是白迎秋！
隔了两世的执念，脸上隐隐的疼都在提醒着白应玖，林湾湾便是白迎秋的事实。
就算白迎秋变成鬼，她都能认得出来。更别提，只是变了一个名字。
不过……
白应玖怀疑王肃知不知道此事。
不，他应当是知道的。
白迎秋一介女流，如今这世道想要活着从长安离开，再活着回到长安，还摇身一变成为闲王侧妃，绝非她一人能够做到。
白应玖一直怀疑当年白迎秋的越狱与白应启有关，她倒是忘了，还有一个隐身的闲王。
可是，若王肃知道白迎秋的身份，他又为什么要让她做侧妃呢？
“真的，此事我与太子均试探过，连父皇都小小的试探了一次，她绝无可能会是白迎秋。”
安乐生怕白应玖钻了牛角尖，不遗余力劝说她打消对林湾湾的怀疑。
他们这么多人都试探过，白应玖没必要再去试探。
“嗯。”白应玖点点头，不欲与安乐多言。
她不必试探，她与白迎秋的恩怨藏在骨子里，只一眼便可确定。
但这些话便不用与安乐讲了，白应玖相信，他们的试探一定也不简单，但白迎秋却可以完美伪装，其能力一定不可小觑。就让她伪装着吧，打草惊蛇的事白应玖不做。
安乐见白应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似真的认可林湾湾的存在，这才松了口气。
她知晓白应玖与白迎秋的恩怨种种，在当下她真怕白应玖会不管不管冲过去责问林湾湾。
闲王虽不顶用，可到底还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一日不曾贬谪这个儿子，他依然有着王爷的尊贵。
这些年，三皇子、五皇子陆续前往封地，长安城里也就住了这么一个王爷。虽说闲王不顶用，但他还留在长安的用意，让人不得不深思。
若非太子越发得人心，闲王也不会被人无视。
现在这样就很好，若是谁去招惹闲王，皇上为了公平，也一定不会让闲王吃亏。
所以，白应玖不能去招惹林湾湾。
幸好，白应玖认可了林湾湾的存在。
安乐在松口气的同时，又看了眼白应玖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受其他影响，欲言又止。
白应玖早看出她有话要说，如今得空居然还在这般支吾，当即点明：
“说吧。”
若非有话要说，安乐又怎么会从长安追到山上，还陪了她这么久。
白应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便听安乐言：
“我确实有了喜欢的人。”
白应玖没有接话，只以眼神询问那人是谁。
心中默默祈祷，一定不要是她想的那个名字。
上天没有听见白应玖的祈祷，安乐口中的那个名字还是说了出来，与白应玖所想如出一辙。
“白应启。”
这三个字，耗费了安乐巨大的气力。一经说完，她已不敢再看白应玖的脸色。
白应玖把她当姐妹，她却在觊觎她的弟弟。
饶是脸皮厚如安乐，此刻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事，她原本没打算言说，可现在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白应玖的反应比安乐以为的要好很多，毕竟早有预料，心中有所准备，乍听反倒应和了心中的猜测。
她神色复杂地盯着安乐，不由自主便想到前世安乐和亲西凉的事。上辈子没有白应启，她和亲的对象是谁？
那时候，安乐又是否真心想要远嫁西凉？
“多久了？”
安乐满怀忐忑，等了许久方才等到这么一句话。
她狐疑地抬起头，看到白应玖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说了实话。
“五，五年了。”
算算她和白应启在宫里见面的日子，的确已过了整整五年。
五年啊。
安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个人如此念念不忘。
大概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伤感？
还是他提及白应玖时，那份挥之不去的执着？
亦或者，是他对于未来的畅想，刚好贴合了她的向往？
安乐不知道，她有很多理由，却又好像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毕竟，当年的他们都好太小，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白应启是否还记得他们当年相处的时光。
可是啊，当她听到西凉南王要招选王妃，便迫不及待想要应征。她想做他的女人，想去看看他口中那个美丽的西凉，想要亲眼见证他所畅想的未来。
“五年！”白应玖一下子如炸了毛的刺猬，冷光随行。
安乐还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冷不丁出现的厉声，让她的危机提升到了顶点。
安乐缩着脖子，一副畏惧模样，白应玖真恨不得钻进她脑子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五年前白应启才多大？
十二三罢了，她就开始肖想那么多？
“我，我没……”安乐想要解释的太多太多，可那些话着实难以启齿，她倒是想说，却开不了口。
看着白应玖怒发冲冠的架势，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发问。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当初她喜欢韩霄，也一定大大方方说出来了，可没有哪个敢跑到她面前说什么。
如今换了个人，反倒这般待遇。
她好歹是个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