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汽油味,被鲜血模糊的视线。
无论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的绝望。
那些在深夜中纠缠了顾亓无数个夜晚的画面让他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他颤抖着握着轮椅,双眼偏执的盯着南茉的背影。
顾亓阴暗的想。
南茉真的不会丢下他吗?
大狗扑了上来。
南茉想要躲闪,却发现顾亓还在身后。
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狗太大了,站起来几乎有一人高。
南茉被撞到在地上。
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可她顾不得太多,第一反应是抓住大狗脖子上的项圈。
好在狗虽然疯,但没有攻击人的倾向。
在项圈被抓住后,狗逐渐冷静了下来。
南茉冷汗连连,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她将狗拉离顾亓后,才喘 息着开口。
“吓着了?”
不然刚才自己叫他跑,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顾亓僵硬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浅色的瞳孔中情绪翻涌。
南茉来不及深究,管家便带着人闻声赶了过来。
见着半人高的大狗和南茉狼狈的模样,管家都吓了一跳。
“我没事。”
南茉稳了稳呼吸,轻笑着开口。
“就是吓了一跳。”
“这狗也不咬人,应该是哪家跑出来的,受到了惊吓。”
话音刚落,她的右手上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对方微微用力,刺骨的疼痛便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顾亓无声扬眉。
“这叫没事?”
南茉有些诧异,没想到顾亓居然发现了。
不待她开口解释,顾亓已经转而向管家吩咐。
“备车,我送南茉去医院。”
“在我回来之前,找到这条狗的主人。”
说最后一句话时,顾亓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阴鸷。
管家打了个哆嗦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办。
大狗被拉走。
车也很快就到了。
顾亓衣服都没换,便和南茉一起上了车。
黑色的豪车平稳的驶向医院。
手上的伤比南茉想的要严重许多。
医院拍了X光后,判断为骨折,需要打石膏静养。
南茉没想到自己摔一下会摔成这样。
心中无奈。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顾亓径直将她送回了家。
同去医院时一样,车厢内寂静一片。
最后还是南茉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打算,如何处置那条狗?”
在花园时,顾亓看那条狗的眼神太过阴冷,让她很在意。
“它没有咬人的倾向。”
“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制住它。”
在南茉模糊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小黑狗。
当然,是她真正的那个家,而非邵家。
那条小黑狗很乖,总是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可后来某一天,她的家没了,小黑狗也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这段记忆存在的缘故,她对狗狗有种特殊的情感。
所以,她不忍心。
顾亓冰凉的眸子看了过来。
第一次,他试图去了解南茉的想法。
“你担心我杀了那条狗?”
听到“杀”字,南茉的心跟着跳了下。
她知道,处理一条“疯狗”罢了。
对于顾家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南茉垂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坦诚的点了头。
“是的,我担心。”
顾亓眸色微深。
在他看来,南茉简直是愚蠢,居然会去担心一条伤了她的狗。
“我知道了。”
顾亓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只简单的四个字,再没更多的话语。
南茉却放下心来,露出笑容。
车窗的玻璃清晰的印出了南茉的笑脸,看的顾亓眯了眯眼。
顾亓将南茉送到小区门口便离开了。
没有一句感谢和关心。
南茉却觉得无所谓。
比起之前顾亓强装温柔和体贴的模样,这样的顾亓让她更加自在。
南茉心中一边盘算着请假的事,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她伤的是惯用的右手,工作肯定是没法做了。
正好之前她累积了不少的年假。
她考虑着是否要借着这个机会,干脆把所有的年假一起休了。
南茉想的认真,直到走到单元楼的门口,才发现那儿等了个熟悉的人。
“张婆婆?”
张婆婆不知道在那儿已经等了多久,一见南茉便立刻从自带的小凳子上利索的起身。
“哎呀,小南,你出去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
“这才半天的功夫,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南茉含糊的回答。
“不小心摔了一跤。”
张婆婆很关心她的情况,细细的问了许多。
南茉知道其没有恶意,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哎呦,你这伤了手,一个人可怎么办哦。”张婆婆低声叹气,“这样,你有什么事就跟老婆子打电话。”
“老婆子去帮忙。”
边说,张婆婆便将早就已经写好的纸条塞到南茉的怀里。
南茉有些惊讶,隐隐觉得张婆婆的行为有些奇怪。
但转念一想她又释怀了。
张婆婆因为儿女不在身边,是小区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或许对方只是看她受伤了不放心她罢了。
南茉心中温暖。
“好的。”
她郑重的向张婆婆倒了谢,仔细的将写着号码的纸条折好放进口袋里。
张婆婆见状也没再拉着她多说,帮她按了电梯,嘱咐她回家好好修养。
看着南茉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
张婆婆才握了自己的老年机神神秘秘的躲到角落,眯着眼睛按下个号码。
“喂,季小子。”
“小南受伤了!右手!骨折!”
“哎哟,看起来可怜咧!”
南茉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回家后,她便第一时间给医院请了假。
她在医院工作这些年,口碑一直很好,平时的预约量也是一众医生中最多的。
得知她手受伤,医院很关心,爽快的为她批了病假,并表示会帮她将后续的预约安排好,让她放心修养。
处理好这一切,南茉才疲惫的窝进沙发中。
被石膏固定的手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但却不太舒服。
刚才她好几次下意识的想要用右手去拿东西。
南茉自嘲的想。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就像她对季宴礼的喜欢一样。
明明已经下了结束一切的决心,但当她一人独处时,那些习惯了的爱意便会悄然冒出变成尖锐的利刃一下下的扎着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