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当即把孩子抱在一方清净处,先是给他喂了一粒药,然后把脉起来,接着又翻翻他的眼睑,而这老妇人就端着一碗水,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应怜雪见这排着队的一列人是太子施粥的地方,她忙跑到前面,拉了一人出来,直接道:“有瘟疫,赶快换另一个地方,然后配合我们的检查。”
那人先是唬了一跳,随即道:“王妃,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讲,你瞧瞧他们,哪里像是有瘟疫的样子。”
应怜雪见状,心下一股怒火,然后威胁道:“换不换?”
“怎么,王妃这是要仗势欺人了吗?”
话还没说完,应怜雪啪的一巴掌就上去了,这声音极响亮,直把那些排着队的人都惊了一下,目光纷纷转向这里。
“没错,我就是要仗势欺人!”
“你要是不马上听我的,待会儿有你好看!”
应怜雪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样子。
“王妃好大的威严啊!”
从身后传来一声冷语,回头一看,就看见南宫浩轩缓缓地走过来,一脸的不好对付。
他们都还未说话,那小子就捂住自己的脸,委屈道:“太子,敬王妃无故打我,属下不服。”
听到这里,南宫浩轩转了转眼睛,然后看向应怜雪,似乎想要她的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我打了就是打了,而且他该打,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他哪怕是死了都不冤枉!”
应怜雪狠狠地瞪了那小子一眼,然后直接对上南宫浩轩的眼睛。
南宫浩轩想开口说些什么,这应怜雪又继续开口冷笑道:“太子还是听下我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替你的属下报仇吧。”
说完,她走到南宫浩轩的旁边,靠近他的耳朵,轻轻道:“我的人,发现了瘟疫。”
听到这里,南宫浩轩的眼睛倏地一下就变大了,扇子也不扇,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然后带着震惊的目光看向应怜雪,似乎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在看到她一脸认真神情的时候,他也是彻底慌了,下意识地就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见他这样,应怜雪微微皱眉,“太子这是要造成恐慌吗?”
“那你说怎么办?”
南宫浩轩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他只知道这瘟疫传播的极快,死亡的人数极多,凡是瘟疫的发生,皆会产生一场人难。
“太子还是先把粥棚换个位置,然后让太医们再加把劲儿,努力排查…”
应怜雪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满脸苍白的小太医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样着急?”
南宫浩轩见这人,当即开口问道,同时心里一阵微颤。
“回…回太子”
那人喘了几口气,然后靠近南宫修杰的身边,着急道:“太子,我们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个的瘟疫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微微发抖的,而这南宫浩轩听了,当即就带着一脸的担忧,震惊地看向应怜雪。
见他们这样,应怜雪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她暗暗地呼了口气,然后忙道:“事不宜迟,太子,马上让你的人收拾出一处地方,我们需要安置这些人。”
“应怜雪你疯了吗?”
这南宫浩轩见她转身就要走,忙大声了喊了一下。
待注意到众人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后,他稍显尴尬,然后快步走近,压低了声音说:“这是瘟疫!你以为是简单的感冒发烧吗?一个不小心,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我,那都是要死的!”
“所以太子的想法是?”
应怜雪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
“烧了!”
他没有丝毫地犹豫就说出了这两个字,同时眼神坚定,似乎就认准了这样的方法。
“那要是发现了更多的人呢?”
应怜雪追问。
“那就全都烧了!”
“南宫浩轩!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云国的太子!你的职责就是照看这天下苍生!”
“我自然知道我该干嘛,这不需要你一个小小的敬王妃来置喙!”
“来人呐。”
他朝着身后喊了一声,随即齐明上前。
“暗暗吩咐下去,一旦发现有瘟疫的病人,一律火化。”
听到瘟疫两个字,齐明的眉毛也是跳了一下,然后颤声道:“太子,这,这是真的吗?”
“还不快去,啰嗦什么!”
南宫浩轩低声呵斥,同时皱着眉头看着应怜雪。
“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能治好他们,那就不要生生火化!”
应怜雪看着眼前人,缓缓且坚定地开口道。
“你怕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批大批的死亡!妇人之仁,不要跟本太子说这种话!”
他丢下这句,然后又吩咐了那个太医几句,说的也是这样子话,一旦发现,就把他们聚集在一处,然后找个地方火化。
应怜雪简直没有想到堂堂的一国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本以为他主动施粥救人是真的想要为百姓们做点事情,没想到在他的世界里,自始至终都只是唯有他一个人!
应怜雪失望地摇摇头,然后朝着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再搭理他,就朝着洛巧儿的方向走去。
这洛巧儿转过头来,见他们这动作情态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因此当下她也擦着手,见应怜雪走过来,忙迎上去。
“王妃,可是发生了…”
她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而是用了唇语。
应怜雪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说:“我想要看看能不能治好,而这太子竟然直接要把检查出来的人火化!”
“王妃不要管他,你就坚持做自己想做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这句话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巧儿相信王妃。”
听她这样说,应怜雪心下大受感动,同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奇怪,这人也太好了吧,一开始就那么对我言听必从吗?
她胡思乱想了几下,就摇摇头,让自己先不要想那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洛姑娘,多谢。”
这话一出,那洛巧儿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浅笑低头道:“王妃客气了,王妃还是叫小女洛儿吧。”
应怜雪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药,“把它吃下去,是预防的。”
见此,洛巧儿没有一丝的犹豫,接过就直接地放进嘴里,然后开口道:“王妃,让洛儿跟你一起去检查吧,洛儿不才,但好歹也是看过几本医,有点稍稍基础的人。”
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应怜雪犹豫了几秒就点点头,然胡就带了她去,一路上不禁暗暗叹道:“果真九如培养出来的人什么都会,简直就是全才啊!”
……
经过这差不多一天的功夫,应怜雪他们总共挑出来了二三十人,而看看南宫浩轩那边,却是百八十人。
应怜雪在走过去看了一下,也替一些人把着脉,发现他们根本就没事。
心中怒火涌起,她直接就找到南宫浩轩,然后直接开口问道:“那些人根本没病,你为什么要把他们跟病人安排在一起。”
南宫浩轩见她这样,便直接开口说道;"他们都是病人近来接触的人,自然要严加看管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你太冷血了,这绝对不是处理的好办法!”
应怜雪义正言辞。
“敬王妃!收起你的慈悲心吧,这件事情太大,你我都负责不起。”
“对,你都说了你负责不起。要是你擅自把他们都给杀了,你觉得皇帝就不会罚你吗?”
“还有,你要如何给这些百姓一个说法,难不成告诉他们是瘟疫吗?太子你自己看看…”
应怜雪用手指了指帐篷外面的人,“那些家人他们现在就在门口堵着,一定要把他们的家人给带回去,而太子你,是要当着他们的面烧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南宫浩轩听了,只感觉到一阵头疼。
他乏力地揉了揉额,然后在一条条的质问中爆发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先治,我这里有…”
她本来要脱口而出说神医,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他的名号说出来。
“我这有世上最好的大夫,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把他们治好的。”
听到这些话,南宫浩轩站了起来,在一处小空间,来来往往走了好几圈。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样,猛地抬起头来,走向应怜雪,同时压低了声音,“那你跟本太子一起去见父皇,把你方才的话全都说一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敬王府负全责。”
“太子你?”
“怎么了,敬王妃觉得这法子不妥吗?王妃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吗?”
听到这话,应怜雪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不要跟这种人生气。
只见她笑着说,“给我一刻钟想想,毕竟这事关敬王府的今后,不是吗?”
“我给王妃两刻钟,王妃慢慢想。”
应怜雪眯着眼睛,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前人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前往自己的帐篷。
“二师父,怎么样了?”
她问出了这句话,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屋子里发出的那不断发颤的身体和打着冷战的牙床。
走进去一看,就见神医和鬼手正在商量着些什么,鬼母就在一旁安慰这一脸痛苦的老妇人。
“师傅?”
两人见她来了,连忙接过,然后拉到角落,叹道:“你看看那个娃娃,已经开始浑身发颤了,这腹腔内就如同装了一个大冰块。”
“等过一会儿,他又会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又会热得发狂。”
“然后……”
应怜雪不由自主地开口。
“然后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那就是死。”
鬼手接过了这个话头,他一向娇憨可爱的小脸蛋上夜有了未曾有过的严肃,就像是一个稚童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事。
“师傅,你有什么方法吗?”
应怜雪把目光投向神医,她不相信人称神医的二师父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多年前,我曾见过我的师傅救成功过瘟疫病人,可是那也是太久了…”
“是啊,当时我们都还只是稚嫩孩童。”
鬼手也开口说道。
“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吗?太子他说要把这些得了瘟疫的病人,全部火化。”
在说到全部火化的时候,神医和鬼手还来不及反应,这老妇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地疯狂大叫,“不要抓我的孙子,不要火化!他没死!他没病!你们不能抓他!”
她紧紧地抱住怀抱中的孙子,苍老的泪滑过她布满皱纹的脸。
“不烧不烧,我们不烧,阿婆放心。”
在一旁照看着的鬼母见她这样,忙安慰道。
老妇人嘴里又嘀咕着些东西,整个人稍显疯癫。
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忙撒开手,直接扑到在地上,然后跪着朝应怜雪他们走来,走几步磕一个头,嘴里说道:“菩萨菩萨,救苦救难的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祖孙二人吧。他的爹妈前几天死了,哥哥也死了,我,我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她说着说着,又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应怜雪等人见了,忙唬了一跳,赶紧把她给扶上来。
这里扶着,她哪里又坚持地要跪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好好,阿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力救他的,我保证,我发誓,你先起来好不好,您这样可是在折我们的寿啊!来,阿婆快起来。”
三人扶了好一阵,这阿婆方才站起来,安慰了几句之后,这人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应怜雪指了指外面,其他二人会意,然后三人就朝着外面走了。
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鬼手率先开口道:“真的像是那个混蛋小子会干出来的事情,人还没死呢,就想着火化了!”
“可不是吗?”
神医冷笑了一下,“有什么样的老子就会生什么样的小子!”
“好了,不说他们了,真是晦气,我们还是看看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吧,这药…”
神医开口说道,同时一脸担忧的神情。
“啊,我想起来了。”
这鬼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忙开口说道:“文蕴阁不是拥有天下奇书的嘛!我们去看看,这万一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啊!”
其余二人听到这里,眼睛里也泛出了光芒。
恰好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刚好是洛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