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若嬷嬷送走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皇太后靠在枕头上,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慢慢地靠近,半跪下来,替皇太后掖好被子,语气中充满了关怀,“太后,天气还凉,可得仔细着。”
皇太后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恬淡的笑容,将手覆在佩若的手上,凝视着她,轻轻地说:“佩若,我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回来了。”
“小主子吉人自有天象,往后的福气还多着呢,太后安心吧。”
佩若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安慰着她。
“我让这孩子遭了这样大的罪,也不知道烈哥哥会不会怪我。”
说着这话,眼眸低垂,她又想起了南宫烈。
“太上皇在天有灵,自然知道太后的难处,况且现在他们也都回来了,以后多帮衬些,护着些,也就是了。”
“是了,幸好还来得及。”
太后抬起眼眸来,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满脸庆幸。
“太后,老奴觉得应怜雪这个小姑娘真是与传闻中的不同,或许她能帮上小主子,也未可知。”
太后还没有说什么,佩若又继续补充道:“您刚刚晕倒,可是把老奴给吓坏了,而这怜雪姑娘,第一时间给您把脉,为你按摩,还信誓旦旦地说您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刚开始还存了疑,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您就当真醒来了。老奴瞧着啊,她那按摩的手法这样熟练,肯定是学了不少时间的。”
太后附和着点点头,浅笑道:“我先前还想着为杰儿重新寻一位良人,这样看来,她倒也还可以?”
她望向佩若,想让她说说她自己的看法。
“老奴觉着啊先不着急,往后慢慢看,毕竟咱们这小主子的志向可大着呢!”
听到这话,太后点头称是,然后目光望向大门,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罪遭的也够多了,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
在南宫修杰出来的时候,海公公弯下腰,行了个礼,眼睛低垂,余光却是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样。
半直起身子,见他眼神空洞,自己的身体还特意晃了一下,可眼前之人的神色没有丝毫地改变。
看来是真的看不见了——海公公心里暗想。
“王爷,皇上已经静候多时了,请王爷跟咱家走吧。”
南宫修杰微微颔首。
海公公吆喝着后面的人跟上,自己在前面带着南宫修杰往前走。
这一路上,众多的宫女太监都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南宫修杰。
虽然容貌还是那样天资,但锐气却是消减了不少,没有从前那样的高威,而是平和了许多。
也是,遭受过这样大的打击,还能有多少的骄傲呢?
能不崩溃就算不错了。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人竟然成为了一个残废,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个没用的花瓶罢了。
在他们走过了之后,小宫女们聚集在一处,止不住地叹息,惋惜。
这条路不长不短,应怜雪推着轮椅,将四方的人都打量了一下,只觉得这宫中无趣极了,一个个都敛声屏气的,老是营造那种压抑的气息。
这宫中的人原来也是那么八卦的啊,应怜雪看来看去,在街角的尽头看到一个探头的宫女,她好像也看到了应怜雪注意到了她,忙把自己的头收回去了。
苏辰星是第一次来云国的皇宫,边走边看,心里不断地把这个地方和阳国的皇宫作比较。
这一路上海公公时不时地说两句奉承之话,说什么南宫王爷威武,没有多久就把雷国给打下去了。
说什么皇上没有一日不思念他的……
可这些奉承之词终究只是为了套出南宫修杰的话来。
南宫修杰哪有不明白,他嘴角带着浅笑,低着头,一脸谦恭的样子,说全都是皇上的功劳,多谢皇上牵挂,这是自己应该为云国做的,应该为皇上做的。
海公公套路来套路去,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便也失了兴致,不再去问。
终于来到了皇帝的宫室——太极宫。
一见海公公来,守门的太监们就自觉地把门打开,然后垂手低头。
海公公摇了摇拂尘,交换了手,拂在另外一只胳膊上,然后转过头去,对南宫修杰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宫修杰点点头,应怜雪便把他给推了进去,海公公见了,没说什么。
这苏辰星也想着直接跟进去,却被海公公的拂尘拦下了,他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应该不会是什么没有身份的人。
所以他语气稍稍客气,但也是极坚决,尖着嗓子道:“公子还是在此等候吧。”
苏辰星知道不能硬闯,踮起脚往里面看了几眼,海公公给身边的小太监示意,太监忙把门给关上了。
苏辰星撇撇嘴,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到台阶那儿,坐了下来,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海公公是见惯了多少人的,早已经是个人精了。
从他的举止中就知道此等无法无天的人,其身份背景自然不简单,当下也没有管他,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微抬起头,目视前方。
太极功内。
一进入这里,南宫修杰就感到一种熟悉的陌生感扑面而来,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几年前,他还经常踏着欢快的步子来这里找皇爷爷,一片欢笑。
而如今,再次踏入,只剩下满腔的沉重,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而是换上了冷漠的神情。
应怜雪缓缓地推着南宫修杰,她知道这次意义肯定是很重大的,也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她当下没有说一句话,也收回了东张西望的眼神,而是平视前方。
寝宫内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宫女太监,走了一段,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正前方的南宫肃。
应怜雪一见此人,身着黄色龙袍,方方正正的脸,留着八字胡须,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睛好像一眼望不到底,很深很深的样子,深到你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错了,这应该就是云国的皇帝,他的小叔,他的仇人——南宫肃。
只见他还在倒着酒,没有抬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他们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