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柔音缓缓地醒来了。
她望着上方床帐子,木木的眨眨眼睛,整个人陷入一瞬间的迷离和迷茫。
忽然间脑中滑过那不堪的一幕幕,她下意识的就伸出左手摸上自己的小腹。
刹那间,就像是坠入了冰窖般的心凉和绝望,只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好几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厌恶地抽出自己的右手,拉着她右手打盹的人——南宫浩轩没多久就醒了。
“音儿,你醒了?”
他一脸的惊喜与兴奋,连忙又让人把府医叫过来。
莫柔音闭上了眼,往里面转过头去,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南宫浩轩也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当下也只能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正在沉默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带着齐明惶急的喊叫。
南宫浩轩眉心微皱,替莫柔音掖了掖被子,说了几句安好的话,就往门外走去。
打开门,正欲训斥几句,这齐明忙凑到南宫浩轩的耳边,匆匆地说了几句话。
听到这里,南宫浩轩脸色微变,忙让人准备收拾,然后进宫。
莫柔音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这才重新睁开眼。
她喊了几声,白芷这才进来。
摆摆手,让白芷不必多说,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太子府。
待府医来到太子书房的时候,就只是见到这空无一人。
白芷知道自己家主子的心里痛,这身体也是极痛的,也明白眼下再多说什么终究无益,便只是仔细地扶着小姐,不敢有任何差池。
莫柔音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眼中似乎失去了光彩,只是这样在路上缓缓的走着。
她特意穿戴上了一个浅褐色撒花斗篷,这斗篷刚好把她的眉眼给挡住,让路上的行人分辨她不出。
不知不觉,毫无目的,待她微微抬头一看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敬王府。
看了看这敬王府匾额,还来不及感慨,只听见府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还越传越近。
心下大慌,她连忙拉着白芷往对门走过去,同时稍稍侧了侧身子。
府门打开,只见南宫修杰坐在轮椅上,由应怜雪缓缓推出来。
他们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眉眼只见皆是无法言说的幸福。
在应怜雪上车的时候,她像是直觉一样,忽然间把目光投向自己这里来。
莫柔音心下大慌,整个人把身子都转了过去,微屏呼吸。
好一会儿,白芷轻轻推道:“小姐,他们走了。”
回头望去,果然,马车已经走远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角,这敬王府的大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莫柔音怔怔出神,一脸虚弱无力的样子,刚刚眼中好不容易迸射出的光芒又消失了。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回去吧。”
……
两人来到这莫府,门口的小厮见了,都是点头哈腰,忙请着小姐进去。
莫柔音没有像往常一样微微点头,而是一脸冷漠。
还未踏进门去,忽然间就从旁边猛地冲出来一个人。
两人都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出现,登时撞了一个大满怀。
而这莫柔音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一撞,哪里还有半分意识,整个人就直直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喂,你一回来就装死,装这个鬼样子给谁看啊?”
莫柔阳眉心微皱,一脸不满地看着昏倒了的莫柔音。
叫了好几声,没有回音,他也烦了,不管白芷的着急失措,就继续往府外面跑去,他身后尖嘴猴腮的小厮就连忙跟上。
原来这莫柔阳也是花天酒地,寻花问柳之人。
整天不是逗蛐蛐就是玩鸟,亦或是出入各大就酒坊赌馆。
他跟这川宁侯之子——祝天材,两人一见如故,臭味相投,遂成为了一起欢乐的至交好友。
他此番前去,也正是为了赴他之约。
也不知道天材兄说的美人待是何人,他可得好好地听道听道。
白芷见少爷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心中气急,可也是没有办法。
谁不知道这莫柔阳乃是莫太尉夫妇的心中至宝,两人直把这孩子宠坏了,都不自知。
白芷无奈,只能连忙吩咐着小厮们,一个去找大夫,一个去找人把小姐给抬回去。
登时一片混乱,莫太尉见她这样,开口就想骂几句,可一看她这样虚弱的样子,也是不好开口,只能暗暗把怒气记在心里。
众人皆在莫柔音的房中待着,莫太尉夫妇眉心紧皱,白芷则是一脸着急地站在旁边。
他们的表情多多少少都随着大夫神情的变化而变化,在看到他又震惊转向疑惑,在由疑惑转向了然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不成滋味了。
一诊完脉,这莫夫人连忙上前询问。
大夫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看太尉,又看看夫人,这才缓缓说道:“老夫刚刚替小姐诊脉,这小姐怕是…”
“怕是什么?大夫只管说就好。”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老夫又一脸遗憾地叹口气,然后把目光放到白芷的身上,稳稳问道:“你家小姐,是不是刚刚流产没多久?”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吓,莫夫人的手帕瞬间皱成一团,这莫太尉也刷地一下就站起来,愤然开口,“说什么呢!我家柔音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女子,你说这话,到底是何居心?”
“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有过误诊。”
这大夫被人直接这样子讲,心中不豫,直接开口应道。
“大夫啊,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啊?”
莫夫人走进,略带颤音地哆哆嗦嗦地说出这句话。
“夫人,你问她就是了。”
说完之后,这大夫就开始收拾诊脉的工具,不再开口。
莫太尉夫妇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白芷。
见她这紧张发抖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两三分了,可还是心存侥幸地开了口询问。
果然,在看到白芷闭上眼睛轻轻点头的时候,他们只感觉心中的山都塌了。
两人连忙一人抓着她的胳膊询问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们在祈祷,绝对不要出什么没法弥补的事情。
还好还好,这白芷说是太子的。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不是跟别的男人有染,不然还怎么嫁与太子,怎梦成为这天家儿媳?
两人相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