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禇江媛走后，禇昀问道：“爸，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禇强黑着一张脸，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妈死前也这样。”
一句话让手术室外的几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禇昀和霍临峥对看了一眼，“你没有记错？”
“我怎么可能记错？你妈妈原来的身体很好，怀孕过程都很顺利，连其他孕妇出现的孕吐她也没有过。因此，她怀你和怀你弟弟的时候我都还可以出去工作。到了快生那段时间，她经常恶心、呕吐、短暂昏迷，那症状就跟小常现在的一样。”
禇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眼睛瞪得发红。
嘶哑着嗓子吼道：“到底是谁隔了二十二年，又故技重施地伤害我的儿子？！”
很多年前，他无助地看妻子死去。
二十二年之后，又让他看他的儿子走？！
他绝不答应！
禇强眼睛发红地看向霍临峥，“临峥，你爸呢？他这些年潜心研究，他肯定有方法。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
他在霍庭誉面前始终矮一截。
沈雪不让他看最后一面，他没有怨言。
之后知道沈雪最后的时间留给了霍庭誉，他还是没有怨言。
他爱沈雪，爱得很卑微。
她爱不爱他，他没有那么在意。
他拥有过她，他已经知足了。
沈雪不完全属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禇常不一样！
他是他的儿子！
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霍临峥：“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他这几天就在殷城。”
“好，好。”禇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术室。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禇常躺在平床上被人推出来。
脸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禇昀这才发现禇常瘦了许多。
她之前就发现了，粗心大意地以为禇常是学画太辛苦，累瘦了。
这一刻才发现，她的心大得跟太平洋似的。
她明知道禇常的体内有毒，却没往这方面想。
禇昀心里自责不已。
医护人员嘱咐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后，退出病房。
禇强握住禇常的手，老泪纵横。
“我真无能，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禇昀和霍临峥对看了一眼，禇昀有种不知该从哪里开口的艰难。
平日巧舌如簧，到了关键时刻全派不上用场。
禇昀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这种时候再好听的修饰都是掩饰。
她爸现在心绪烦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一一分析。
“我前几天刚知道，小常和妈中的是同一种毒，甚至我的体内也有。”
禇强一惊，握住禇常的手抓不住，任禇常的手跌落在雪白的病床上。
“你的体内也有？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入院治疗？”禇强快急疯了，“小昀，你别吓我，我的心脏受不了这么多刺激。”
“这么多年都没死，也不会死得这么快。我妈、我、小常中了同样的毒，并且是致命的毒。这个目标很明确，让沈家绝后。沈家的死对头、我妈的死对头都有可能。”
禇昀没有说出毒药是霍家独有的这个信息。
她怕她爸承受不住，也怕给她和霍临峥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会为了二十几年前的事轻易放弃任何人，尤其是霍临峥。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说出霍家。
禇昀平稳、冷静的语气让禇强纷乱的情绪受了感染。
“除了霸占沈家财产的那些人之外，还有谁？”禇强的视线无意中落到霍临峥身上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余灵做的事，他也听过一些。
但余灵这些年对小昀、小常的情意他也全看在眼里。
小昀和霍临峥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他不能把无意义的猜测说出来，影响两个孩子的感情。
他自认为还是能拎得清的。
哪怕事情跟余灵有关，他也尽量不迁怒给霍临峥。
“我还在查，目前的线索有限。”
霍庭誉很快到了。
他去找厉思行拿了报告，看完才进入病房。
禇强黑着一张脸，忍不住对霍庭誉发脾气，“你知道我儿子跟沈雪中同一种毒，你上次怎么不说？！”
“说了有用？我还没研究出解药，告诉你让你天天提心吊胆？”霍庭誉怼他。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他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
静心阁一直关门，暗影守着，进都进不去。
更不想去找余灵。
占地上千亩的霍家大宅，却没有一个他能睡觉的地方。
刚到酒店，霍临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禇强被他怼得无话可说，甚至觉得霍庭誉说得挺有道理。
禇昀问出禇强最关心的问题，“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用医院的常规治疗。”
“好。”
禇昀看着霍庭誉，“厉思行的身体是不是也是中毒？”
霍庭誉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在避免与禇昀的接触，视线都不往她的方向看。
禇昀长得很像沈雪，气质完全不同。
他不想看。
“厉思行的情况比禇常要严重得多，他的内脏受到严重的损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做个健康人。”
霍庭誉的话音刚落，厉思行穿着白大褂，推门进来。
厉思行的脸隐在口罩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教授，治疗方案已经出来了，请您过目。”
霍庭誉认真看完，“做得很好，按照这个执行吧。”
“是。”
霍庭誉瞪着禇强，“你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滚回家吃饭睡觉。”
“不看着他，我不放心。”
“随便你。”霍庭誉出去了。
霍临峥拦住厉思行，快步跟上霍庭誉的脚步。
霍庭誉没有回头，仅从脚步声就听出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想问什么？”
“想知道你知道的全部内容。”霍临峥快速补了一句，“我不想再听个云里雾里的故事，我要解决问题。”
“好好当霍家最受宠的七少不好，非得扎堆找死？”
“嫌命长了呗。”
霍庭誉拿他没办法，“去你车上。”
霍临峥按下电梯，两人下到地下停车场。
霍临峥开启车车的防监听模式，“可以了。”
霍庭誉见状笑道：“有钱果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