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筝儿见了二王爷,眼眸瞬间亮了许多,绕了一圈装作凑巧坐在二王爷身边。颜鸢趁机笑道,“往外的传闻该是将主角搞错了,一直以来爱慕二王爷的本就是我庶妹。我不过失足落水而已,便落得众人猜测,正应了三人成虎这谶语。”
颜鸢和二王爷有没有点什么找不出证据,但颜筝儿和二王爷颜鸢可是有证据的,把祸水往她身上引,断然不会出问题。众人果然开始议论二王爷和太傅庶女的关系。
要说她庶妹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小家碧玉,有灵气。二王爷就是喜好这一挂的女儿郎。颜鸢出嫁前夕,截了颜筝儿送给二王爷的信,一直在嫁妆里压箱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须得留一手。
二王爷似乎被戳了软肋,脸色大变。二王爷面上木讷实则是个风流情种,经常和名门闺秀们写诗作画,暗送秋波。只是大家闺秀见多了,难免心生倦意。从前的颜鸢是对他有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但颜鸢生性矜持,从未承认过。她妹妹不一样,爽朗俏皮,心中又一肚子坏水,很难不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早知颜鸢从前都是待字闺中扮演大家闺秀,他便不会这么糊涂,硬生生错过了颜鸢。
百里慎之听颜鸢这么说,心里十分爽朗。尽管知道人言可畏,但关于颜鸢和二王爷的过往,他也免不了的好奇。况且现在颜鸢怎么看都是对二王爷没兴趣,他心中便更是快意。
他心中高兴趁着没人注意他,想给自己倒两口酒尝尝。谁知颜鸢眼睛快,二话不说把杯子抢了,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一个小孩儿喝什么酒?
百里慎之苦笑,他是个傻子又不是个孩子。心里也盘算着颜鸢对他这么好,大概也是觉得他就是个孩子。如此也好,至少不是男女之情,他们互不相爱,自己也就不算变心。
百里慎之从小心里就装着个人,那人是天上的月亮,心尖的朱砂。他装疯卖傻多年,深处皇城,与她也许久未曾联络。听闻前些日子,她又去了江南行侠仗义,许久没了音信。
他现在的夫人颜鸢和师妹颜鸢同名就连字都一样,该说是师父和太傅心有灵犀才是。
酒足饭饱,回王府的路上,颜鸢坐在马车里睡着了。马车晃动东倒西歪,颜鸢也不枉身后靠,就直挺挺地双臂交叠在身前坐着睡着了。百里慎之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庭院深深之处培养出的大家闺秀。
马车刚停,颜鸢便骤然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牵着百里慎之下了马车。百里慎之对她的敏锐也十分怀疑,好不容易挨到颜鸢入睡,他才回到天极阁。
“报,您让我们查的云崖山颜鸢,已经死了。是被猛虎吞食,并无全尸,只有一小节手骨,已被云崖山吞云老先生火化。其墓在……”
百里慎之打断他的汇报,颤抖着手,脸色惨白。
怎么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
师妹是个多好的人,怎么会活不过十六岁……
百里慎之心如刀绞,遣散手下,独自坐在楼顶望天,吹了一夜的风。
颜鸢发现百里慎之好像不怎么痴傻了,遇见事情也不再一惊一乍,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唯有出了门遇见人才会重新恢复活力,可总有一股阴翳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莫非百里慎之不再痴傻了?现在变成了痴呆?
颜鸢思来想去,自己重生这件事情还未曾告诉师父,可能师兄也还不知道她已经身首异处。挚友药谷神医傅君夏与她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无需惊动他人,颜鸢便可找来傅君夏。
若是有傅君夏的医治,这傻子定然会早日恢复,等百里慎之的痴傻好了,她便要重返江湖,查清自己的死因。
颜鸢前些日子养了五只白鸽,三只鸿雁。此时贺颜鸢教鸿雁落地展单翅,白鸽落地后展双翅,将八只飞鸟放出。不出小半个月,傅君夏手里抱着一直白鸽,走进六皇子府。
颜鸢再见傅君夏已是恍若隔世,傅君夏眼中带着血丝,四处打探王府。颜鸢远远地喊了一横,“傅兄!”
傅君夏愣在原地,想不到为何一陌生女子会喊出他的姓名。
五只白鸽三只鸿雁是他和颜鸢的暗号,颜鸢死了,他去颜鸢的墓那里看过颜鸢。再次见到他们的暗号,傅君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路寻过来,却发现这是百里慎之的地盘。百里慎之家中还有个女人,喊他“傅兄”,语气和颜鸢如出一辙。
他现在一头雾水,只好不动声色地准备应对。
“傅兄,是我,颜鸢。”
傅君夏还是不能相信颜鸢真的重生了,这事情太过于玄乎,甚至有些吓人。他不敢吱声,云里雾里地坐在椅子上听颜鸢交代她重生的经过,心里五味杂陈。
颜鸢现在嫁给了百里慎之,还以为百里慎之是个傻子,让他帮忙救治。百里慎之和颜鸢是夫妻了?
正在傅君夏晕头转向的时候,疯疯癫癫的傻王爷回来了,视线撞上坐在正厅的傅君夏,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傅君夏和百里慎之乃是旧相识,傅君夏不仅是江湖神医,他还是前朝遗民,在天极阁中也有一席之位。
百里慎之和天极阁众人在日常生活中若不是约定好,从不相见。如今傅君夏忽然出现在王府,和他的新婚王妃侃侃而谈,还真是让他摸不清头脑。
百里慎之装疯卖傻,扯自己的头发,冲进正堂跳起来躲在颜鸢身后指着傅君夏破口大骂:坏人!娘子揍他!
颜鸢见百里慎之反应激烈,安慰了好半天,才歇下来和傅君夏谈正事。她遣散下人后仍旧保持着机警和敏锐,轻言细语道:“重逢小叙之话晚些说也不迟,傅兄想必也看到了,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不知有没有医治的可能?”
百里慎之在颜鸢身后偷偷给他使眼色,傅君夏只好装模作样道:“方法自然是有,我需号脉诊断一番。”
颜鸢原本催着傅君夏快些给百里慎之号脉看病,百里慎之却哭喊着死活不愿意。颜鸢看他画一样的脸上添了两行泪,心一软也便不再强求。
百里慎之哭完之后趴在一旁睡着了,傅君夏这才开口问道:“你如何嫁给了六王爷?”
“我自重生以来,便被皇帝许了婚事,逃不了,躲不掉。况且当时我在颜家,待字闺中,整日便与那姨娘庶女斗来斗去,还不如嫁人了事,最起码不费心劳神。再说了,我若是跑了,颜家就是违抗圣旨,我占颜鸢身体重生,总不好害她一家人性命。”
傅君夏笑她真是看得开,调笑她对这傻子夫君倒是不错。颜鸢坦言觉得六王爷虽然傻得像个孩子,却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傅君夏腹诽,对自己师兄哪能没有熟悉之感,可见女人的直觉时多么可怕。
一旁装睡的百里慎之听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