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勉就敲了徐瑶的房门。
“起了吗?”秦勉在门外说道。
“嗯…稍等我一下。”徐瑶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昨天颠簸了这么久,凌晨5点她才睡着,六点的时候,秦勉就来叫了。
她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番,然后就打开了房门。
此时,秦勉正背对着房门斜靠在栏杆上。
“走吧。”徐瑶说道。
“好。”秦勉应声回答了一句。
徐瑶跟着秦勉下了楼。
“要吃点东西吗?”秦勉带着徐瑶在镇上的一条街道上一边走一边问。
“嗯,不是很有胃口。”
“还是吃点吧,这里有一家店之前我跟丁岚常来,味道挺不错的。”
秦勉领着徐瑶进了镇上的一家早餐店。
“老板,水煎包四个,两份小米粥。”秦勉对着老板轻车熟路地喊道。
“好嘞。”老板说爽快地进了厨房拿东西。
徐瑶看着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陌生感一直都萦绕在心头。
“你跟丁岚在这里的时候,生活的开心嘛?”徐瑶兀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秦勉许久没有回答,半天,他才说道:“如果说开心是有人相伴,那是肯定的,但我们每次接触到一些病人的时候,尤其是不行了的病人的时候,我们…都是不开心的。”
徐瑶喝了一口小米粥,没有再言语。
两个人吃过饭以后,就继续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一直走到郊外的田野里。
清晨的浓雾才刚刚散去,大颗大颗的露珠都附在了路边的叶子上。
徐瑶在心里想着,如果这是度假该是多好?正确的人,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
可惜,事情的发生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快到了,前面就是了。”秦勉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土山,“绕过去就是了。”
“好。”徐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地念叨道:“丁岚,我来了。”
秦勉的心里也是十分沉重,离别了这么久,我也回来了,我们也回来了。
秦勉来的时候,专门去大院里拿了一些黄纸和纸钱,打算给丁岚烧一烧。他和徐瑶两个人一个负责点,一个人负责拿火盆,在丁岚的墓碑前烧供。
“丁岚,我跟徐瑶来看你了,我们都挺好的,你放心吧。”秦勉一边烧纸一边喃喃自语。
徐瑶在一旁却没有吭声。
烧完了纸钱以后,徐瑶跟秦勉说:“要不咱俩分开来?我先跟他说一会儿?”
秦勉想了想,点了点头后就转身去别的地方等徐瑶。
徐瑶见秦勉走了以后,索性就盘腿坐到了丁岚的墓碑前,假装跟“他”并排坐在一起。
“你说啊,咱们这都算起来25、6岁了,我还记得咱俩小的时候说,要是等我30没出嫁的时候你就娶我,可我才25你就没影儿了,虽然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吧。”徐瑶一边哭一遍笑。
“丁岚,这辈子,我都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继续活下去,你听到了吗?”
徐瑶还假意地拍了拍丁岚的墓碑。
“我要嫁一个很厉害的人,生一个很乖的宝宝,秦勉我就放弃了,不要再喜欢他了,太累了,他还把你给搞丢了。”
“丁岚,你在那边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给我托梦!知道吗?托梦!”
……
徐瑶就这样一个人在墓碑前叨叨了半个多小时,擦了擦眼泪后站起身来,最后朝着丁岚的墓郑重地说了一句:“丁岚,我走了。”
然后她转身朝着秦勉的方向走了过去。
“说完了?”秦勉看着徐瑶红肿的眼睛问道。
“嗯,说完了,你去吧。”
“嗯,好。”
不得不说,秦勉朝着丁岚的墓迈过去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一直走到丁岚墓前两三步的地方,秦勉才停了下来,用手摩挲着墓碑上“丁岚”这两个字,半晌才说道:“我回来了,丁岚。”
秦勉不同于徐瑶的席地而坐,他蹲在丁岚的墓碑前,就跟他们以前无数次研讨一个方案的时候,丁岚跟他总是蹲在地上用粉笔写写画画。
“丁岚,我还是太懦弱,我还是回去了。”
“丁岚,我回去后,先是当了我姨夫公司家的职员,但是最后我辞职了,现在我又干了校医,哈哈,又是老本行,你觉得怎么样?”
“哦,对,我当校医很简单,你不用担心我,学校里永远不会有恶性未知传染病,有的只有几个孩子偷摸着让我给弄请假条。”
“丁岚,孩子们真的很好笑…”
“丁岚…我回去后认识一个叫温旭的男人…”
秦勉在这个时候,笑容逐渐从他的脸上散去了,他严肃又认真地说道:“他是学校老师,很认真,长得也还算的过去,人不错的。”
“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丁岚…我一度以为,我活不下去了,但是,温旭突然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秦勉在这个时候突然停顿了下来,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丁岚,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讲完这句话后,秦勉朝着墓碑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身来,朝后退了几步,说道:“丁岚,我走了,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要好好的!”
说完这些话后,秦勉的心突然觉得开阔了起来,他也突然觉得开心了起来,他知道,那是是背负包袱太久后,终于开始慢慢卸下来的时候了。
也是奇怪,徐瑶和秦勉来的前一天,查的边境这几天都是阴天,结果,两人在返途的时候,天突然放晴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阳光撒到了地面上,激起了隐藏在地下无穷无尽的生命火力。
“真奇怪,天怎么放晴了?”徐瑶看着不远处的,漫山遍野的野花一朵朵在争先怒放着。
“丁岚走的那天,那天的天气就跟今天是一样的。”秦勉看着这片天空微微地说道。
“是吗?”
“嗯。”
秦勉带着徐瑶又陆陆续续地走了很多的乡镇,都是丁岚跟他一起志愿服务过的地方。
在这期间,徐瑶对于丁岚的死也逐渐地释怀,而秦勉,也决定回去以后重新试着放下丁岚的包袱,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