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从小就钟爱粉色,她的衣裳、鞋子、纱幔和床上用品几乎都是用的粉色,到了十来岁的时候她都不曾变过,未此,蒋芸菲还时常笑话她,说她是长不大的女娇娃。可是路正霆不以为意,女孩子喜欢粉色再正常不过,哪像她娘亲,喜爱绿植更胜名花。
有一年,路正霆从新疆回来,给嫣然带回一套冰花芙蓉的首饰套盒,里面有手镯,耳坠,吊坠,还有一对珠钗,正如它的名字“冰花芙蓉”一般,全套首饰的色泽都是粉嫩的芙蓉色系,尤其是那一枚粉手镯,透光而看,里头竟似盛开着一朵一朵的芙蓉花,十分精致,真真是满足了她的少女心。嫣然别提多喜欢了。她收起了所有金、银、翡翠材质的珠宝,整日只戴这一套粉色的,还特意跑去陵川面前炫耀过呢!
曼珠和嫣然性子大不相同,从小她对女孩子喜欢的这些玩意都不大感兴趣,反而很喜欢研究府里的“野生动物”,她会花半天时间用米饭粒把蚂蚁都吸引过来,然后一直观察它们如何将战利品抗回洞穴里;她会让下人们爬到树梢上,将一整个鸟窝端下来观察雏鸟如何从蛋中孵化出来的;她会抓来天牛、土狗子、鸣蝉,把它们关在透明的罐子里养着,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
老夫人过世之后,孟婉怡带着曼珠在雅园生活,她可不喜欢女儿的特殊癖好,实在是不像大家闺秀该有的兴致。对外她只管说,曼珠喜欢养些可爱的小动物,画眉鸟,兔子之类的。曼珠不想违逆母亲的命令,于是她只得偷偷的跑去老夫人的院子里,继续秘密进行自己的研究。幸而老夫人过世之后那里渐渐闲置了,几乎没有人会去打扰曼珠。曼珠就在那里拥有了一个“秘密基地”。
路正霆只知道女儿喜欢养宠物,有时会给她带些八哥、鹦鹉之类的小玩意,不过她养着养着最后都不见了踪迹,路正霆也没有过多的问询。那次在新疆,他还特地给曼珠带回了一对价值不菲的荷兰猪,虽然叫猪,其实是一对非常软萌可爱的豚鼠,能自己处理粪便,自己健身玩耍,非常讨人喜欢。果然,曼珠兴高采烈的接收了这份礼物,然后也将它们豢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伯父,我不在的这些年,嫣然和曼珠是否比从前要亲密一些呢?我见曼珠也十分关心她姐姐。”陵川见曼珠走了,便问路正霆。
“和从前差不多。嫣然近些年也不似从前开朗了,经常在琼华楼一待就是一整天,连她娘亲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反倒是曼珠,与我们比从前亲近多了,也算是多了一份安慰吧。”路正霆眼底不无忧伤地说道。
陵川沉默了,嫣然会变成这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离开时曾答应过她,有机会会时常回来看她,可是三年的光阴,他仿佛将她遗忘了,别说回来看她,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过她,只留她一人在这充满了二人回忆的地方无限伤情。
“嫣然,嫣然,如果你能平安回来,我一定补偿这三年对你的冷落,一定会对你有所交待!”陵川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老爷,珠儿长大了。这些年我总是教育她,要多跟老爷姐姐亲近。路府孩子不多,只她和姐姐两个,都是老爷的心头宝。”孟婉怡心里颇有些得意。老爷从前总不重视珠儿,如今嫣然出事了,可不是只剩下曼珠这一颗独苗苗了。今后若不疼爱她,又有何人可依傍。
“嗯,婉怡这些年辛苦了。曼珠与嫣然若能相互扶持,互相守望,也不枉我路正霆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年。还有陵川和峰儿,今后你们一定要互相照顾,再也不能出现嫣儿今日发生的这种境况。”路正霆叹了一口气,他在前方打拼,无非就是希望家人能够生活无忧,可是眼下这种情形,如何不让他伤心。
“陵川,若找到嫣儿,你可有何打算吗?”路正霆突然问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蒋芸菲,她没想到女儿的心事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正霆,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何用呢?如今嫣然生死未卜,陵川三年之期也有月余,再说了,从前你我就该知道,嫣然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求不来的。”蒋芸菲说道。
两年间,来路府向嫣然提亲的世家公子不枚胜举,可嫣然一个都瞧不上。满城的人都说她刁钻挑剔,他们哪里知道,她却是只对一人深情。
蒋芸菲心中知道她为何如此,但她一向看破不说破,反正陵川三年归期不远,那时嫣然年满十五不过两月有余。她其实看得出陵川心里有嫣然,但是她也不是不能明白陵川的顾虑。不过,只要他学成归来,路正霆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等孩子建功立业近在眼前,那时候再来谈谈二人的婚事,想来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
只不过眼前,还有什么比找到嫣然更重要。正霆此时谈及此事,不是拿匕首戳她的心么!
“伯父,伯母,咱们当务之急先找到嫣然,等那时候,只要嫣然不记恨我,我定然给你们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陵川无比心痛的回答道。
“老爷,老爷,德叔请您到库房一趟。”陵川话音刚落,账房那边想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会差人过来了。
“是有什么进展吗?”路夫人一着急,站起来问道,可她体力不支,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又坐了下去。
“夫人,您别急。这样,账房呢是我路府重地,就由我带着陵川和峰儿前往。沈嬷嬷,劳烦您送菲儿回去休息,弟弟和弟妹也先回府,让峰儿留下来陪我就好。婉怡,刚才曼珠说身体不适,你也回去看看她。大家就先散了吧。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路正霆说完,就准备带着陵川和乘峰前往库房,临走前他过去将蒋芸菲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道:“芸菲,你先回芳菲苑,我一定会带着嫣儿平安归来。你若不保重自己。嫣儿回来怕是也要怪我了。”
“老爷你放心,嫣儿回来之前我定会撑住的。”蒋芸菲回应着他的关心。“快去吧,嫣儿还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