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走吧!
雨七七2025-07-02 20:342,104

“嫣然,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千金小姐的样子。”蒋芸菲抚摸着女儿凌乱的发丝,心里满满都是心疼:“兰儿,你赶紧带小姐回去梳洗一下。”

  “是,夫人!”兰儿来到嫣然的跟前,“小姐,兰儿陪你一起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和娘亲待在一起!”嫣然坐在床边不肯走,生怕她一走开娘亲就不见了。

  “好嫣儿,娘亲在奶娘这里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还有大夫也在。你看看你的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只怕旁人看了你,还以为是哪个院里的小丫鬟呢!”蒋芸菲耐心的说道。

  “那娘亲,我去去就来!你一定要等我!”嫣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刚才一觉醒来,路嫣然听兰儿芷儿说母亲在明晖堂受了伤,伤到了脚踝,还挺严重,她立刻心急如焚,责怪兰儿芷儿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嫣然火急火燎的从床上爬起来,爬了起来,慌不择路的就往眀晖堂赶,连鞋子都没穿好,更别提梳头发了。这会见到母亲已经醒来,她的紧张劲就慢慢缓过去了。不过毕竟是在沈嬷嬷的院子里,不知道陵川什么时候会出现,要是看到她这邋里邋遢的样子,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她呢。

  话说,陵川之前一直守在房里,后来见路正霆来了,霍大夫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路嫣然也会过来。再看房间门口、院子里,丫鬟小厮乌泱乌泱地站了一大排,他一贯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便悄悄地溜出来了房间。反正,世界再大,也不会有人注意他。

  除了那个整天黏乎乎的小尾巴——路嫣然!

  陵川在山中生活了十年,逐渐领悟到人活于世,凡事都要靠自己。平丘山虽不高,但林木深,鸟兽多,如果陵川没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弱小的他要如何生存下来!这些年山林禁猎,鲜有猎人制造的陷井,但陵川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亲眼看到过野兔不慎被捕兽夹夹住;也在爬树时遭遇赤练蛇,与它大眼瞪小眼;至于那些带刺的野草,也时常划破他的皮肤……危险无处不在,而他能依傍的只有自己。

  不过在陵川看来,最恶劣的环境也充满着生机。春天到了,当野鸭出没的时候,陵川河渐渐化冻了,一年之中最美的时节就到了。平丘山毫不吝啬的向陵川献出最美的风景,杜鹃花争奇斗艳,野莓果纷纷成熟,还有娘亲喜欢的辛夷花一一盛开。

  陵川砍了一根圆竹,在它顶端绑上了一个用废弃捕兽夹改造的开合器,用它打板栗,摘枇杷,摘野梨。沈嬷嬷每年都会让陵川采一些辛夷花,将它制成花茶,这样他们一年四季都能喝到香味扑鼻、入口清甜的茶水。那样的日子多少美好啊!

  陵川百无聊赖地走出了明晖堂,他平素虽不与路正霆夫妇亲近,但此刻内心还是十分记挂路夫人的伤势。他从小在养母身边长大,虽然养母不曾苛待于他,但她生性冷淡,对陵川总是若即若离,他不知道人世间还有路正霆和蒋芸菲这样相互扶持的夫妻,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如嫣然一般天真、阳光、明媚的女子。

  他还记得三年前他踏进路府的那一天,他和养母在马车上颠簸了几天几夜,终于来到了武城县,从被风掀起的帘角向外望去,他的眼前不再是黑黝黝的远山,不再是遮天蔽日的林木,也不再是成片成片绿油油的草地。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鼎沸的街道,这个少年犹如不慎落入陷阱的小兽,惊慌失措,忐忑不安。当他终于到达路府,下车的瞬间,路正霆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路嫣然就站在他面前,用真诚和热情融化着他心底的冰川。

  那时的路嫣然还未完全长开,但也丝毫不影响她是个美人胚子的事实。她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双眸之中似乎闪耀着无数的星光,比他在平丘山上看到的流星雨还要美丽震撼。在嫣然的面前,陵川不免自惭形秽。

  路正霆夫妇待他和养母十分周到,他也看得出来,蒋芸菲十分渴望与养母亲近,只可惜母亲的反应一直都很冷淡,将她一腔热情生生地浇灭。三年了,今天他是第一次从养母的眼底看到了流转的关切之情,究竟是什么让几十年间情同母女的二人生出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呢?

  陵川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厢琼华楼的门口,他心中一惊,这不是路嫣然的住处吗?如果被别人看见,说不定会以为我对他们家小姐有不轨之心呢!想到这里,路陵川扭头就走,匆匆朝明晖堂走去。

  “陵川,是你吗?”怕什么来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路嫣然银铃般地笑声。他迟疑了一会,没有回头,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陵川,等等我!我这会也要去明晖堂看我娘亲呢!”路嫣然追了上来,她气喘吁吁,拦在了陵川的面前。

  陵川无法再躲闪,他抬起头,迎上了路嫣然的目光,可是他眼前的路嫣然,虽然梳洗打扮过,也难掩她眼底的悲伤。她的额角有一处淤青,想必是激烈的碰撞导致的;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怕是在无人的时候哭过了好几场。这个像阳光一般明媚的少女,也有被乌云笼罩的时刻。

  看着嫣然此刻的样子,陵川感觉胸腔里被塞进了一个馒头,堵得他心慌难受,却又无从发泄。从前他觉得,只要能远远的,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看着她顾盼生辉,巧笑嫣然;看着她天真烂漫,肆意飞扬;看着她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在路府这座大温室里绽放,这不就是最大的幸福么?可是这会,见到嫣然难过,为什么他也觉得如此难过?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远远看着她的幸福已不能再让他满足!

  “那,走吧!”路陵川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大步流星地继续朝前走。一句话也是好的!路嫣然得意洋洋地跟在他后面,虽然她心底为娘亲受伤十分难过,但是想到自己能冠冕堂皇的走进沈嬷嬷和路陵川生活的领地又感觉十分的庆幸。瞧,陵川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

继续阅读:第十六章 我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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