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萨仁不可思议地望了望陵川,又回过头去再看了一眼身后躺着的这位姑娘,她毫无生气,面色惨白,煞白的小脸映衬得房里的空气似乎都苍白起来。
“如你所见,嫣然也许······活不成了!”陵川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他想一想就觉得无比心痛的那句话,他颤抖着手,撑在房中的桌子上,桌上那套许久未动的茶具便轻浮得“噔噔”直响,仿佛全然不知主人命悬一线的境况有多么紧张。
此时的萨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她想象过无数次嫣然的样子,也幻想过会与她在哪种场景下见面,她该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陵川望着她的目光是不是会刺痛自己的心。如今,在这般场景下见面,她竟无比心疼起嫣然来了,说到底,她们都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这世间还有多少美好的事物向她们敞开了怀抱,而嫣然,或者再也看不到了!
“霍大夫,您也救不了嫣然姑娘吗?”萨仁看霍大夫还没有离开,想来应该还有一丝希望。
“萨仁姑娘,我是大夫,不是神仙,纵是神仙,也会有力所不逮的事情,更何况是我这个凡夫俗子!”霍大夫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道。“不过呢,或许还有最后一丝希望,这也是陵川找你过来的原因!”
“我?”萨仁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看着霍大夫,又看了看陵川。
“这么说,陵川还没有和你说?”霍大夫见萨仁毫不知情,想来是陵川面子薄,还没开口。他焦急地说道:“我这傻徒儿,就是脸皮薄。老夫也不和你客套呢,我找你来呢是想跟你打听一位药材——还魂草,不知道你可曾在蒙古见过?”
“还魂草?”萨仁虽然见过的珍稀药材无数,但她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世间还有这样的药材,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老夫亲眼见过它的疗效,只可惜穷尽半生也没有真正的寻觅到过。阿古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或许曾接触过,或者知道它的来路。你是他唯一的女儿,若你也不知道,想来是无望了。”霍大夫沮丧地垂下了头。
“实在抱歉,帮不到你们!”萨仁沉默地低下了头,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陵川,想来他此刻定然是心如死灰。“陵川,你别这样,或者还有其它转机······”萨仁不忍,但此时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是那么的苍白。
“老师,嫣然还能撑多久?”陵川双眼噙着泪水问道。
“不好说,但是如果找不到还魂草,即使挺过今晚再撑一天亦是徒劳!”霍大夫摇了摇头,他不忍说破,但照眼前的情形来看,陵川必须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不然这剜心的疼痛怕是会将他逼疯。霍大夫慢慢地走了过来,将手轻轻放在了陵川的肩头,他一向不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师,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陵川再做些什么。
突然,霍大夫的眉头锁紧,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循着香味细细地嗅着,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萨仁的身上。
“老师,怎么了?”陵川一向心细如尘,即使满腹悲伤和担忧,他依然发现了霍大夫不同寻常的举动。
“萨仁姑娘,你身上可否带了什么药丸?”霍大夫没有理会陵川,而是直接询问萨仁。
“药丸?”萨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用手探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药囊,那是两年前萨仁第一次出门收药,阿古拉亲手挂在她身上的,阿古拉告诉她,里面备着常用的一些成药,以防不时之需。
“这是我父亲交给我的,每次出远门,他都会亲自备些药丸在里面。”萨仁没有犹豫,取下了药囊。
霍大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药囊,里面的确是备着一些治疗伤风、呕吐、痢疾和外伤的常见药,不过在药囊的夹层里,霍大夫摸到了一个密封的小匣子,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颗透明的蜡包,里面似乎还裹着一颗泛着微微蓝色的丹药。霍大夫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在征得萨仁的同意之后,用小勺轻轻地拍碎了外面的一层蜡,取出了里面的药丸,这药丸外头还包裹这一道银锡纸。在解开锡纸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里弥散出一股浓浓的异香。
“还魂草!”霍大夫不由得喊出声来。
一旁的萨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每次出门前父亲都会亲自准备药囊,平安到家之后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药囊,说是为萨仁保管,诸不知原来这药囊之中还藏着如此玄机。
陵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室清香震撼到了,听到霍大夫口中吐出“还魂草”三个字,顿时清醒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霍大夫不是从未真正见过还魂草吗,怎会如此笃定这颗药丸就是?
“师傅,您确定这就是还魂草?”陵川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当然确定!虽然它被炼成了药丸,但这股味道闻过一次毕生都不会忘记。”霍大夫指着桌上的碎蜡和银锡纸,“你看,这颗药丸被包裹了三层,而且阿古拉甚至都不曾告诉萨仁,足以见得它的珍贵程度。如果不是我靠近萨仁时无意间闻到了,想来咱们就与它失之交臂了。”
“萨仁······”陵川的眼睛一扫之前的阴霾,但是仍有无数的忐忑蕴含其中,他看着萨仁,欲言又止,但他终于还是开口了:“你愿意将这颗珍贵的药材给嫣然,救她的姓名吗?”
屋子里静了下来,萨仁望着陵川,他的眼眸之中有犹疑,有焦虑,有忧伤,有渴求,唯独没有一丝······爱。或许在刚才,她和陵川一样,希望能够找到还魂草救嫣然的性命,可是这会这救命的良药真的在自己的手中,她却犹豫了,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