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陵川离开了路府,就马不停蹄直奔仁济堂而去。一路上,不少行人纷纷侧目。
“哎,你听说了吗?这路府的小公子拜了仁济堂的霍神医为师,今天正式报道呢!你瞧瞧,多大的排场,还是路老爷的心腹李桥亲自护送呢!”
“这算什么排场,前几日拜师礼那才叫场面,路老爷出手可真叫一个阔绰!”
“什么小公子,听说是路夫人亲戚家的孩子,一直养在府里呢!想必也不是很得宠,不然就路家那万贯家财,何至于送到医馆去历练!”
“去医馆怎么了,那霍神医是什么徒弟都肯收的吗?你看他带出来的徒弟,哪个不是独当一面。旁的不说,就那民安堂的尹呈安,那也是武城县响当当的人物了。”
“不错,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说这小公子拜师,路家也是准备了不少拜师礼呢,只怕那一个就零头够咱们吃喝一年啰!”
“不过,这医馆的罪那娇生惯养的小娃娃能受得住么?别十天半个月就哭着喊着跑回去啰!”众人哄笑着各自散开了。
这边,仁济堂里霍大夫和众人也没有闲着。只是收个小徒弟而已,路家搞得人尽皆知不说,拜师礼也甚为隆重。六礼束脩全是上品,还送了一杆象牙打造的戥称,霍大夫接过盛放戥称的礼盒时双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路正霆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即使陵川入了仁济堂,也是他路家时刻放在心上的人物,霍大夫一定要好生度量度量!
“来了来了,霍大夫,路公子到了。”医馆的高管事匆匆进来,霍大夫一行人都放下来手里的活,齐齐到了门口迎接。
“老师,陵川来了!”路陵川下了马车,这是他第二次来仁济堂,上一次来行拜师礼,这一次就是正式报到了。
“路公子,房间已经跟您安排好了。我这就带您过去吧。”高管事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行李李桥会帮我送过去,只要有个能睡的地方就行。还有,从这一刻我在仁济堂就和大家都一样,不必再喊我路公子。
师父,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我既已入了师门,一切听从师父的安排,还请您一切按仁济堂的规矩来,莫要对我区别对待。”陵川向霍大夫鞠了一躬,见大家都十分拘谨,便扭过头去对身后的李桥说道:“劳烦您帮我把行李送进去,回去告诉老爷夫人还有我娘,陵川很喜欢这里,仁济堂的安排一切都好。”
霍大夫心里十分欣慰,这孩子不仅天资聪颖,也尊师重道,如果能勤奋好学那就堪称完美了。虽然他学医的目的并非想要悬壶济世,但人各有志,只要能将自己毕生所学用于正道,也是功德一件。霍大夫阅人无数,这孩子意志坚定,识大体,知进退,只要稍加引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好,陵川,你既叫我一声师父,心中又有大志向,我霍奇泰必然会尽心尽力教你。我已多年不收徒弟,此次破格收了你,想必纷争也不会少。你定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功成名就的毅力才好。
学医这件事不在年限,莫说你只闭关三年,就是我终其一生在这个行业里,至今也觉得多有不足,还需时常常修习钻研。我只盼你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能把学医当成终身的事业。这样,也不枉费路老爷和我的一番苦心。”
霍大夫的一番话说得十分中肯,陵川听后顿觉胸中燃起一把熊熊烈火,是啊,这世间哪有一蹴而就之事,即使是路正霆,如若没有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一步一个台阶,又怎能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对你自然会倾囊而授,还需你苦心孤诣,方能有所成。”
“那是自然,陵川必定谨记师父的教诲,不负所望!”
“好,入我仁济堂的为徒,也讲排字论辈。你年纪最小,辈分只在你四位师兄之下,他们是铭字辈,为师带你认识一下,铭德、铭恩、铭昊、铭胜,如今在我仁济堂挂牌,都是一等一的大夫,你也要多虚心向他们学习。“
霍启泰向陵川介绍了四位师兄,接着又对他说:“你在仁济堂入铭字辈,但不赐名,仍见陵川。今日起你便与我寸步不离,我坐诊时你帮我记录病案,我出门看诊时会带你同行,你师兄们按方抓药时你要多学多问多看,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另外,为师给你准备了几本医术,你看,这是《素问》、《难经》,这是《本草》,这些都是医者的基础,你一定要认真研习,不得马虎。”霍大夫递给陵川几本医术,又对屋里的其他徒弟说道:“陵川学成之后自有他的去处,你们也要尽自己的心力去帮助他。”
“是,师父!”众弟子对陵川的优渥待遇羡慕不已,要知道,他们在医馆从打扫卫生、生火熬药、盘点库存等做起,三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做到替看诊大夫誊写病案,不过大家早知道陵川并非池中之鱼,仁济堂终归不是他的归处,既然如此,与他搞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
仁济堂收徒有着严格的辈分要求,像霍奇泰本人,多年都不收徒弟了。如今进入仁济堂的弟子,基本上是霍大夫的徒孙辈。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路正霆要给如此丰厚的拜师礼了。
仁济堂是武城县最大的医馆,外面是两层的门楼,一楼开方抓药,二楼看诊,熬药和住宿区都在后院。除了霍大夫,这里还有其他四位看诊大夫,都是霍大夫的徒弟。像民安堂的尹呈安,就是从仁济堂出来的,自立门户仅三年,在武城县已经有了自己的招牌。武城县有多少人家想把子弟塞进仁济堂,不过普通人压根就入不了霍奇泰的眼。仁济堂收徒三年才一次,而且十分严苛,此番破格拜师的若不是路家的公子,只怕有不少人会跳出来横加指责。
当天晚上,陵川到了住宿区,发现他的房间设在了医馆其余几位大夫的隔壁,独门独户,不必与其他医童挤一间通铺里。霍大夫告诉陵川,这是路老爷路夫人特意叮嘱过的,为了让陵川有一个更好的休息和学习空间。陵川心中感动,想到临行前路夫人红肿的双眼,不由得思念起在路府的日子,尤其是那夜的熠熠星光。嫣然,她此刻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