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个念头在顾长兮心里盘桓许久了。
淮中之事，泽玉看似是背后主使，可牵机毒的秘密隐藏太深，只有历代谷主才得知。
清灵师姐，曾是师父最嘱意传位的弟子。
顾长兮不敢深想下去，指甲抵在掌心，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沉暮夜让她放心，“我尽量将事情调查清楚。”
“我也让天外谷那边调查了，不日应该也会有结果。”
沉暮夜点点头。
瞥见她双腕处浅淡的几道伤痕，他问出口，“你和天外谷是什么关系？”
顾长兮顺着他目光看回来，缩了缩手用衣袖掩盖住，笑容如常，“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与谷主是挚交。”
“随你吧。”既然问不出实话，沉暮夜也懒得浪费时间。
翌日
鹰骑带来有关百里族近年记载书册。
不久，海东青也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顾长兮倚在廊下，将两个册子里内容看完，柳眉渐渐蹙起，闭目静静的想了一会。
约摸过了一炷香后，她下定了决心，“我要出去府，进皇宫。”
沉暮夜不强迫，只是提醒，“你该知道后果，做好最坏打算。”
“天外谷的信息网捕捉到，绿衣和十七消失在月氏国边境滇南，她定是察觉到泽玉和红叶踪迹，才会不远万里追过去。”
若是泽玉与月氏搅和在一起，那势必牵机蛊毒事关月氏。
“月氏破坏梁国最大粮仓淮中，达到千里无人烟的目的，那些蛮子想的‘周到’。”
沉暮夜眸色一黯，手中茶盏应声化作糜粉。
“尚且都是猜测。”
顾长兮叹口气，“重点是泽玉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轻车熟路操控蛊毒，百里清灵失踪于皇宫，也只能去皇宫找寻答案了。”
失踪不等于死亡。
那些深宫岁月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之间变成妖孽，全是扑朔迷离。
沉暮夜还是有些不赞同，“你不该冒险。”
一切有他，花费时间调查。
顾长兮忧心忡忡，“总觉得还会有更大风浪卷起来，事起天外谷，当由我们解决。”
时间不等人啊。
这边他们还没有摸清思绪，那边就有更阴损的招数。
她务必要弄清楚。
“我准备下，出府接受开封府批捕。”顾长兮微微浅笑，“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
沉暮夜沉默了一会，道：“你都做决定了，我没办法。”
他从来不想让她冒险。
无论是因阿续身体需要她调养，还是出于私心。
“你这些天也顶了不少压力，别老不上朝，小心那些大臣们背后参你。”
无论前路会有多难，晖王府就是顾长兮最大的靠山。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
目光看向远处滚动的云，粲然自信一笑。
宝华寺事出第六日。
沉寂多日的晖王府正门，在众人瞩目下缓缓推开。
顾长兮一席淡蓝色长裙，乌发用丝带捆起，款款而出。
开封府官兵们迅速上前，团团将人围住。
“顾氏女涉及宝华寺纵火一案，今尊上意批捕调查！”
顾长兮面对锋利的刀刃丝毫不惧。
“你们不必押解我，自己会走。”
“哼，装什么清高！”官兵冷冷的威胁道：“介时进了牢狱门，不死也得掉层皮！”
顾长兮理了理衣衫，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那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手段了。”
她被带去开封府。
是达官贵人问罪，多少会留点情面，用马车带走。
而官兵们不知收了谁好处，似是故意的，带着顾长兮故意绕道，往京中最热闹的街去
沿街百姓们攒动，一睹难见的场面。
“啧啧，看着多柔弱，没想到杀人纵火，恶贯满盈！”
“所以啊，人不可貌相！呸！”
人群中，渐渐起了咒骂声。
顾长兮微微皱起眉，缩了缩肩膀，众目睽睽的目光让她犹如针扎般不适。
放眼望去，全是一张一合的嘴巴……
突然，一个温暖披风将她身子包裹住，熟悉暗哑的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怕，我在。”
沉暮夜捏了捏顾长兮的手，随即松开。
“晖王殿下。”官兵们见是他过来，未敢相拦，可瞧这样子，也没有离开打算，不得不出言提醒。
“我等在执行公务，还请晖王不要干涉。”
沉暮夜挡在顾长兮身前，鹰眸中含着洞悉的光，他开口问：“就是这么执行的？”
官兵心虚的吱一声。
沉暮夜活动了下手腕，“本王也是嫌疑犯之一。”
此话，官兵们怔了。
顾长兮抬眸，连忙劝阻，“殿下不用卷进来。”
“闭嘴。”他低喝着，牵着她的手往马车里领去，将一众视线隔绝到外面。
“我……”
顾长兮攥着衣袖，不知该说些什么。
外面街道吵吵嚷嚷，马车里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沉暮夜叮嘱她，“到府衙，实话实说。”
“可那是皇家丑闻！”
顾长兮有些忌惮。
沉暮夜瞥了她一眼，“你是没胆子的人？”
不是，可到底是她捅出来的篓子，早知就留那监寺一命，对簿公堂。
开封府外
太子沉安煜受皇命彻查此事，遂今日堂上主审位坐的是他，府衙大人次之。
“五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沉安煜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为了一个女人多日不朝就算了，父皇居然还不降罪，不就是躺在之前军功的功劳簿上么！
沉暮夜轻笑出声，“太子最近也很闲么，跑来审案子了。”
“本来是件吃力也不见得有好的活，可以丢给下面的人做。”
沉安煜耸了耸肩，夹杂着丝缕兴奋，“可是只要关于五弟的事，我总归多上心才是。”
他就是想让沉暮夜亲眼看看，挺身相护的女人，是怎么惨死在眼前！
想想，都觉得躁动！
威胁？笑话！
沉暮夜冷冷勾起薄唇，周身涌动着危险的气息，“太子可知乐极生悲？”
两人双眸对上，一个得意洋洋，胜券在握，一个运筹帷幄，致死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