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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小慧来了翌日清晨,秋阳正好。
姜姝彤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赤脚医生手册》。
摇篮里,三个小家伙并排躺着,睡颜香甜。
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
忽然,房门被急匆匆地推开,王妈探进身子。
“少奶奶!小慧姑娘到了,正在楼下呢。”
姜姝彤眼底划过一抹亮色,立刻合上手中的书。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身,绕过摇篮,“我这就去。”
还未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局促地站在霍家气派的大门外。
是小慧。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腿卷着,脚上的布鞋沾满了干涸的泥点。
“小慧!”姜姝"彤扬声喊她。
那个瘦小的身影一震,迅速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她黯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少奶奶!”
她刚要跑过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硬生生刹住,低下头,窘迫地看着自己沾满尘土的鞋子。
姜姝彤心里一酸,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她没有半分嫌弃,直接走过去,一把拉住小慧冰凉的手。
“傻丫头,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小慧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怯生生地看了眼霍家气派的小洋楼,声音细若蚊蚋。
“少奶奶,这、这房子好大……我、我怕把地弄脏了……”
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
可若没有她当初拼死给自己缝合伤口,自己根本撑不到现在,早就撒手人寰了。
“胡说什么。”姜姝彤捏了捏她的手,“要不是你,我早就不在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小慧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姜姝彤,焦急地问。
“少奶奶,你的伤……都好了吗?那会儿你流了那么多血……”
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早好了。”
姜姝彤松开手,笑着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你看,活蹦乱跳的。”
小慧这才破涕为笑,眼里的担忧彻底散去。
可那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姜姝彤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只见二楼的楼梯口,李月茹正抱臂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满眼嫌恶。
她新换了一件时髦的的确良衬衫,在阳光下微微反着光,刺得人眼睛疼。
脸颊上被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几道浅红色的痕迹,不仔细看,几乎瞧不出来。
她走到二人面前站定,目光在衣着破旧的小慧身上轻蔑地扫了一圈。
“哟,这是谁啊?”
那声音尖利如锥,刺得小慧浑身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缩到姜姝彤身后,手指死死攥住了姜姝彤的衣角。
李月茹往前走了一步,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姜姝彤,我们霍家可不是垃圾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捡。”
姜姝彤将小慧往身后又拉了拉,身形挺得笔直。
“二嫂,这是我妹妹小慧,是霍沉舟同意了的。”
妹妹?
李月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一个乡下地方出来的,哪儿冒出来的妹妹?”
她意有所指的目光,黏在小慧身上。
“该不会是……霍世贤家那个烧火丫头吧?”
霍世贤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小慧心里。
她浑身剧烈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姜姝彤的眼神冷了下来,“二嫂的消息倒是灵通。”
李月茹得意地扬起下巴,终于找回了场子。
“别以为攀上了三弟,嫁进咱们霍家,就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她那双刻薄的眼睛,把姜姝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上,满是鄙夷。
“就你这种出身,早晚有被扫地出门的一天!”
姜姝彤不怒反笑。
那笑意未达眼底,淬着冰。
“二嫂这么关心我的去留,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你在霍家的位置吧?”
“你!”
李月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扬起手就朝姜姝彤的脸扇了过去!
巴掌还未落下,手腕就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死死钳住。
姜姝彤的力气大得惊人,指骨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二嫂,脸上的伤疤才刚好,又想添点新的?”
李月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小慧吓得魂都快飞了,手指攥着姜姝彤的衣角,抖得更厉害了。
“少奶奶,我、我还是走吧……我出去找活干,不给你添麻烦……”
“胡说什么!”
姜姝彤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不容她后退半步。
她转过头,冷冷地看向面无人色的李月茹。
“我是霍家明媒正娶的三少奶奶,小慧也是霍沉舟亲自派人接回来的。”
“怎么?”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逼人的寒气。
“二嫂对霍三爷的决定,有意见?”
李月茹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当听到“霍沉舟”那三个字时,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刻意地抬起手,抚了抚自己刚在国营理发店烫好的卷发,上下打量了小慧一眼。
“三弟倒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你可得看紧点,这些乡下地方来的人,手脚可不怎么干净。”
“万一偷了咱们霍家的东西……”
“李月茹!”姜姝彤的声音骤然冷厉,“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慧吓得整个人都往后缩,手腕却被姜姝彤牢牢拽住,那力道,稳得像座山。
李月茹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了一下,涂着厚厚脂粉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这个贱人,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怎么,我说错了吗?谁知道这种乡下丫头……”
话音未落。
啪!的一声巨响!
姜姝彤一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红木茶几上!
李月茹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
姜姝彤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侮辱小慧一个字……”
李月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脸上尚未痊愈的疤痕,那块皮肤仿佛又开始灼痛。
看着姜姝彤的表情,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疯子真的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