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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敢应下,你敢吗?霍沉舟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看着那三张熟睡的稚嫩脸庞,心里的火气终究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个女人当初敢跟霍世贤对着干,就能看出几分疯劲。
他走到窗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半光线,目光投向了楼下的小院。
院子里,霍湘琴正一边晾晒着几件孩子的旧衣服,一边跟旁边的李嫂抱怨着什么。
姜姝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了楼下霍湘琴投来的不可置信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故意提高了声音。
“沉舟,过来帮我拿条毯子来,孩子好像有点冷。”
霍沉舟闻声转过头,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眸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有几分意思。
他很配合地从床尾拿起一条柔软的羊绒毯,递了过去,甚至还顺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霍湘琴站在院子里,手里的晾衣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她死死盯着三楼那扇半开的窗户,隐约能看见姜姝彤低头给孩子盖毯子的身影,而霍沉舟就站在一旁,那副体贴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个乡下来的贱人,凭什么得到三弟这般的另眼相看!自己嫁出去受了委屈,回娘家还要看这个女人的脸色,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转身就往主屋冲去。
霍母张佩兰正在客厅里慢悠悠地泡着茶,见女儿一阵风似的闯进来,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让下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妈!”
霍湘琴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您知道吗?三弟一回来就直奔那贱人的房间,两人关着门在里面待了快半小时了!”
霍母手中的紫砂茶壶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名贵的红木桌布上。
“什么?沉舟回来了?”
“可不是嘛!”
霍湘琴立刻凑到母亲耳边,添油加醋地把方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说了个干净。
霍母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这个乡下丫头,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把她那个铁石心肠的儿子给笼络住了。
霍湘琴急得直跺脚。
“妈!您可得管管啊!”
“这才几天功夫,三弟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要是真让她在霍家站稳了脚跟,以后还有我们母女的好日子过吗?”
霍母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
“急什么?”
“她以为攀上了沉舟这棵大树,就能在霍家横着走了?真是天真。”
她冷笑一声,朝着旁边候着的下人扬了扬下巴。
“去,把二少奶奶叫来。”
不一会儿,李月茹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听完霍母和霍湘琴的一番话,她那双精明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妈,我倒有个主意。”
“今晚吃饭的时候,咱们这样……”
三个女人立刻凑到一起,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
霍湘琴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妈,您就等着瞧好吧,今晚非得让那贱人当着全家人的面,现出原形不可!”
晚饭时分,霍家餐厅里灯火通明。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姜姝彤换了一件素净的蓝色列宁装,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抱着刚喂完奶,最小的那个孩子走进餐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霍湘琴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哟,三少奶奶终于舍得下楼了?我还以为要母亲亲自上楼去请您呢。”
姜姝彤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不慌不忙地在霍沉舟身边的空位上落了座。
她将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给身旁的王妈,这才抬起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大姐说笑了,我这不是要照顾孩子嘛,耽误了点时间。”
霍沉舟坐在主位上,英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霍母张佩兰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姜姝彤。
“姝彤啊,既然进了我们霍家的门,就要守我们霍家的规矩。”
“婆婆说的是。”
姜姝彤乖巧地点了点头,态度恭顺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顺手拿起汤勺,给身旁的霍沉舟盛了一碗汤,动作自然地放在他手边。
“沉舟,你尝尝这个汤,特意让厨房按你的口味做的。”
霍沉舟端起那碗汤,低头闻了闻,眼中飞快地闪过诧异。
这汤确实是他最爱喝的那种,清淡却又极其讲究火候。但他不记得自己跟任何人提过这个喜好,她又是怎么知道?
霍湘琴看着两人之间那副夫唱妇随的恩爱模样,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她把手里的碗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尖声叫道。
“妈!您看看她这副狐媚样子!这才刚进门就想把三弟给拿捏得死死的!”
“湘琴,都是一家人,你说话也得顾忌着点姝彤。”
霍母厉声呵斥了一句,眼神里却带着赞许。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姜姝彤时,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假笑。
“老爷子说了,嫁进我们霍家,就要做个合格的霍家人。”
“你从小在乡下长大,没什么见识,有些规矩不懂,也正常。”
姜姝彤放下筷子,面带微笑,“婆婆,您说怎么才算合格的霍家人?”
霍湘琴立刻抢着道:“当然是礼仪规矩!你看看你,吃饭连筷子都拿不好,出去不是丢我们霍家的脸吗?”
李月茹也跟着帮腔:“就是,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我们霍家娶媳妇,哪个不是门当户对?”
姜姝彤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大姐说得对,我确实该学学礼仪。”
她转向霍母,眼神清澈。
“不如请婆婆给我找个老师?我记得现在最讲究破四旧,不知道这礼仪课算不算封建残余?”
餐厅里霎时间一片死寂。
霍母脸色剧变,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这年头谁敢提礼仪两个字?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这个乡下丫头,好毒的心思!
霍沉舟突然开了口:“吃饭。”